苏苒本以为这件事情自己也得去六道门甚至是大理寺那里协助调查——毕竟听上去似乎涉及到了一些达官贵族,例如吏部尚书之间的事,甚至可以说她还在路上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要行这个麻烦的打算,没想到殷辞月刚到京城就跑回了自己的马车,直接把苏苒放走了。
这倒是......完全没有预料到。
苏苒按了按自己的眉心,既然殷辞月都无所谓自己去不去六扇门,那干脆就不要去趟这趟浑水,还不如赶紧回家——皇室的事情哪有几个是好相与的,自己只是个甚至还没彻底继承家产的大小姐罢了。
“回府吧。”
苏苒关上自己的轿帘,对着轿子外的马车夫吩咐道。
马车悠悠朝着苏府地方向驶去,苏苒又不可避免地想起了那封甚至是有点诡异的信来,只是没想到除了自己之外还有那么多人也收到了那封信,甚至包括京城六扇门的金卫。
所以到底是什么人。
苏苒摩挲着自己的手炉思考,其实她有看出来那位殷大人似乎是想和自己合作调查这次事情背后的真相,但是不管是涉及到达官贵族,极容易让这件事变得扑朔迷离,还是单纯不清楚自己家到底有什么是这位高高在上的六扇门大人可以惦记的,苏苒都更愿意装傻,让这件事直接过去。
普通人的明鉴保身。
这些事情,看上去好像知道地更清楚才能保住自己,但是那是对有权有势的人才是如此,而苏家就算是皇商,依旧是商人,只是这个京城里权力最低的一档人之一罢了。
这种时候,知道地越多,死的越快。
装傻等着上位者放过自己一码,成了一种看上去无奈又自欺地的做法。
苏苒无奈苦笑。
她猜到殷辞月大抵也是看出了自己抗拒的意思,才选择了回京之后直接放她回了家。
零散的意识渐渐回笼,看到苏府紧闭的大门,甚至连看门的人今日都不在,苏苒一下子皱起了眉头:“停车!”甚至等不及车夫将下马车的脚蹬拿来,苏苒心里的不安慢慢爬上,她一下子跳下了马车,从侧门进了苏府,诺大的苏府此刻却安静地近乎吓人。
到底什么情况。
苏苒紧抿着自己的嘴唇,大步流星地朝堂屋走去,终于在快到堂屋的时候见到了熟悉的人。
“棠果,过来。”
扎着双髻的小姑娘听到苏苒叫自己的声音,立刻回过头去,眼里一下子涌上了泪水,但是又迅速地擦拭干净,朝苏苒规规矩矩行了个礼,“大小姐你终于回来了,我们都快照你找疯了,夫人老爷他们......“
棠果说话的声音断断续续起来,似乎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
苏苒心里头不好的预感愈发明显了,看到畏缩的棠果,她顿时沉下脸来,厉声喝斥道:
“吞吞吐吐像什么样子,母亲身前出来的丫鬟怎么如此不知道礼节?当心我让母亲直接调离了你,说!”
“小姐,实在是奴婢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
棠果一下子跪在了苏苒的身前,带着哭腔的声音开口,
“夫人和老爷昨天失踪了!”
简直是晴天霹雳一般的存在,苏苒第一反应是根本不相信棠果说的话,父母这两年来已经渐渐将家里的生意转交到了自己的手上,没有什么交流的必要,日常出门自然也不多,更何况自己出门不过七日左右,自己出门前父母还是好好的,怎么回来后就告诉人失踪了?
“是不是父母出门旅游去了?”
大概是过于慌乱,苏苒的脑子反而冷静下来。
“绝无可能,前一晚上睡觉的时候夫人还叫了我进去帮忙熟悉,守门的人也并没有见到夫人老爷出房门,第二日夫人老爷一直没有叫水熟悉,奴婢等人就斗胆进了门,这才发现夫人老爷已经不见了,连床铺都没有动过的迹象,我们去过老爷夫人常去的地方找过,昨日连捕头和我们找过了,依旧没找到夫人老爷,我们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只能在府里头等衙门的消息。”
和......那封信有关。
绝对有关。
苏苒咬住自己的嘴唇,传来的疼痛迫使她清醒地去思考这件事的始末。
写那封的人似乎知道自己家里的很多事,还知道皇室的事情,关于那件所谓的皇室秘辛,其实苏苒听说过一点,大概是十年前,皇室当时更替的时候出了点乱子,涉及了很多人,但是具体的情况早就随着时间消逝,很少有人再提起来,加上那时候苏苒也不过七八岁年纪,更不可能记得多少。
一个不知道身份的人,此刻却突然重新提前那所谓的皇室秘辛,这让苏苒不得不怀疑,这个人肯定在十年前,直接参与,至少是参与过那件事的人的后代之一。
可是父母那时候也只是刚刚成为皇商,怎么可能真的涉及到很深的皇室消息。
不得不参与这件事了吗?
苏苒其实发自内心不想和那些复杂的官员甚至是皇室扯上太多的关系,皇商最多只是帮皇室做做生意,但一旦真的扯上之前的那个案子,扯到那多年前的皇室故事,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棠果,你去告知府里的众人,一切维持正常,不得让任何外府的人看出问题,你和林管家亲自去衙门撤案,对外就称自家夫人老爷外出其他府城郊游几日,只是你们之前不知道才会慌了神报案,带银子赔偿他们,从现在开始,家里的一切事物由我决断。”
苏苒深呼吸,她垂眸看着面前的棠果吩咐道,
“任何人胆敢对外传这件事,或者在府里引发恐慌的,我都直接发卖到最低等的窑子里去,无论是男是女!”
棠果也擦了擦自己的眼泪,抬头的时候,连哭过的痕迹都看不出多少,到底是母亲亲自调教过的贴身丫头,未来的掌家嬷嬷,棠果也只不过是看到主心骨归家,一时慌了神,她应下苏苒的命令,马上就执行去了,苏苒又顺着自己来的路出了侧院门,十几分钟的路,门口的侍卫已经重新回了岗位,看起来一起似乎都很正常的样子。
因为没有苏苒的命令,马夫倒是还在门口等着。
“去六扇门。”
苏苒上了马车,吩咐道。
关上轿帘,她终于落下两滴一直强忍的泪来。
她不能在棠果面前失态,如果她都失态了,府里的那些仆人们只会更加慌乱,但是意识到父母可能被那个不知道来历的神秘人掳走,她终于还是在一个人的时候落下泪来。
“我会救你们回来的。”
“一定会。”
......
殷辞月听到苏苒来找她的时候,多少还是有些惊讶,毕竟路上有的没的谈了那么久,她自然也能看出来苏苒并没有和她合作去探查那个神秘人的意思——苏家是多年前就在京城的皇商,若是这个事情真的涉及到皇室的事情,苏家的帮助,对殷辞月来说绝对是一个很大助力。
但说实在的,殷辞月自问不是什么强人所难的人,苏苒不乐意卷入这个一看就很麻烦的事情,她也理解。
苏苒看起来寻常富贵千金,珠圆玉润,一副娇生惯养的样子,但殷辞月可是知道——
这个大小姐,年纪轻轻的,手段可不简单,人聪明着呢。
所以干脆就把人放回去了。
只是这还没过一个时辰呢,怎么就又找上门来了?
殷辞月颇有兴味地下了楼,一眼就看见了那位站在一楼中心,裹着厚实银丝苏绣长披风的贵气大小姐,只是相比分别时,大小姐脸上似乎有一丝隐隐哭过的痕迹,浅到若不是殷辞月过于细心,根本就看不出来。
发生什么了这是?
“苏大小姐?”
“殷大人,我需要你的帮助,作为回报,也作为一种必要需求,我会答应你的请求。”
苏苒开门见山。
请求?
殷辞月挑了挑眉。
“苏大小姐楼上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