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明月咽下脱口而出的话，狐疑的看了他一眼，“老三，你问这个做什么？”
“这都是多少年前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
正巧说这话，刘妈走过来，问道：“大少爷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刘妈和康叔之前是爷爷奶奶身边的佣人，奶奶对刘妈，更是信任得很。
不方便让江明月这个儿媳妇知道的事，或许并没有瞒着刘妈。
沈君澈扯着唇笑了下，故意说道：“昨天晚上做梦梦到爷爷，说天太冷了，问我今年为什么还没有烧寒衣？”
“瞎说。”刘妈连忙否认，“老太太走了以后，每年的寒衣节都是烧三份，一件都不少。”
三份？？沈君澈心里咯噔一下。
江明月也觉得奇怪，插话道：“家里就老爷子和老太太两位长辈不在了，烧两份就够了，怎么会是三份？”
刘妈干笑两声，含糊道：“是……是老太太生前交代的，说多烧一份总归是好的。”
沈君澈故作不明所以，说道：“这种东西有什么好多烧的？”
通过江明月的表现，他大概能看出来。
沈之舟移植宋锦书父亲肝脏的事，江明月根本就不清楚。
“嗨。”刘妈打岔转移话题，“大早上的，说这个，多晦气。”
“大少爷中午留下来吃饭吗？”
他本有工作需要处理，可宋锦书的事，比任何事情都要重要。
正好可以趁这个机会，跟江明月统一战线，问出当年的真相。
沈君澈笑着点了点头：“吃。”
说完挨着江明月坐下，“好久没跟妈一起吃饭了，我把瑟瑟也叫过来。”
“瑟瑟爱吃黄鱼烧豆腐，我记得城南有个海鲜贸易市场，每天都有新捕捞的野生大黄鱼。”
刘妈大喜，说道：“去，我现在就去买，表小姐难得过来一趟。”
“嗯？”
见江明月“哼”了下，忙改口道：“我是越老越糊涂了，是大少奶奶。”
刘妈走出大门，沈君澈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
江明月也听出了问题，开门见山：“你发现了什么？”
“有件事，我需要妈配合一下。”
“妈，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
江明月心里一紧，示意他继续说。
“小妹性情大变的原因，我或许已经找到了。”
“她……恨我们很沈家，不是没有原因的。”
沈君澈目光落在江明月脸上，语气沉重：“爷爷的病，并不是突然康复，而是换了一个新肝脏。”
“肝脏移植的来源是，小妹的父亲——温浩。”
“我不知道她是从什么渠道知道这个事情的，但是。”
沈君澈停顿了下，“妈你也发现破绽，刘妈说每年烧三份寒衣，有一份，可能是烧给了小妹的亲生父亲。”
“沈家，也许真的是害死她父亲的元凶。”
江明月瞪大了眼睛，像是听到了天方夜谭：“这怎么可能？”
二三十年前，沈之舟在京州叱咤风云，有口皆碑。
“我一开始也觉得不可能，”沈君澈摇了摇头，“所以想找妈求证一下。”
“不会的。”江明月难以置信地摇着头：“你爷爷不是那样的人，我们沈家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我与老爷子相处十几年，更早的，我小时候就认识老爷子。”
“要说沈家，你们这些儿女还有沈星野加起来，都不如老爷子一根手指头。”
“如果不是老爷子家风正，我怎么会嫁到沈家来？”
沈君澈料到她会不相信，“我也希望这不是真的。”
“如果是真的。”沈君澈深吸一口气，“那小妹跟砚清之间，就真的彻底结束了。”
“以小妹刚烈的性格，沈家就是她的杀父仇人，小妹永远都不会喜欢杀父仇人家的孩子。”
她看着沈君澈凝重的侧脸，那些被刻意忽略的疑点在脑海里翻腾。
沈君澈抬眼看向她，两人默契对视。
“妈。”
“交给我，我知道该怎么做。”
江明月心中蹦出三个字：归元寺。
在宋锦书被收养前，老太太去归元寺住了很长一段时间。
大约有半年之久。
半年后老太太从山上下来，又借着生日的由头去往福利院，看似“水到渠成”的收养宋锦书。
当时她还年轻，也不明白个中缘由，只当老太太心善，可怜宋锦书一个孤女。
如今看来，或许根本就没有这么简单。
午餐时，厨娘做了满满一桌子菜，江瑟瑟也赶了过来，坐在沈君澈身边。
沈君澈给江瑟瑟夹起一块鱼腹肉，眉眼间满是温柔，“瑟瑟，多吃点。”
江明月适时放下筷子，严肃道：“瑟瑟啊，你和君澈结婚也有些日子了，怎么不想要个孩子？”
三人对视一眼，江瑟瑟接过话，叹气道：“这不是一直准备着么？也没个动静，我也着急得很。”
“准备什么呀，不用准备。”江明月笑了笑，语气带着几分感慨。
“我当年也一直没动静，后来去归元寺求了个签，就有了老大。”
“老大不是我生的，可也是我的孩子。”
“后来，又有了老二，有了老三。”
“归元寺的送子观音可灵了。”江明月继续说道，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深意，“你俩找个时间，跟我一起去趟归元寺，诚心求一求。”
“算了，也不用找时间了，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现在就去。”
沈君澈心中一动，立刻明白了江明月的用意。
他放下筷子，转头往向刘妈，说道：“让康叔备车，送我们去归元寺。”
三人快步走出沈家老宅，江明月和江瑟瑟坐进后座，沈君澈一脚油门，疾驰而去。
“妈，刘妈会不会……”沈君澈一边开车，一边透过后视镜看向江明月，语气带着一丝担忧。
江明月眼神一凛：“她跟了老太太那么多年，归元寺的不二大师跟老太太交情不浅，难保她不会通风报信。”
“我们如果说求子，马上出发，减少她思考的时间。”
“等到她反应过来，意识到我们的真实意图，可能我们已经知道了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