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18日。我和绫子在学校附近的一所幼儿园做体验工。我们一边在更衣室里换下制服、换上罩衣，一边简短地聊着天。
“我从来没想过她会去上幼儿园，”绫子说道。
也许是因为觉得冷，她拼命地搓动着双手。
这样的社会体验工作是我们学校的常规活动。我和美绫子都希望能进一家最受欢迎的服装店，但我们在抽签中失败了。剩下的抽签中，我们都抽到了这个幼儿园。
“好吧，既然抽到它了，那就没办法了，”我一边笑着一边穿上罩衣。
“我听说要我去给她们读图画书，但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做好。”绫子焦虑地说道。
“我有一个比我小很多的弟弟，我以前给他读过书，放心，我会支持你的。”
我从大孩子那里听说，照顾幼儿园的孩子是很难的。尽管他们是班上年龄最大的，但我相信他们会好对付一点。
“真的吗？那我就放心了。很高兴认识你，芙。”
我的名字叫芙优，但是我对这个名字的外观和声音感到不自在，所以我要求大家叫我“芙”。
换好衣服后，我走出更衣室，再次和幼儿园的老师打招呼。
“我是渡来美绫子。”
“我是土井原芙蓉。”两人都鞠躬，老师微笑着。
“原来它们都是以花的名字命名的啊。”
“哦，原来如此。”我这时才第一次意识到这一点。显然美绫的意思就是鸢尾花。
“我们组个喜剧二人组怎么样？像 Flowers那样？”
“为什么不呢？”美绫子听了我的这句话大笑起来。
“是的，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这几个大姐姐给你们读一本图画书，大家要好好听讲哦。”老师说。
孩子们都笑着说：“好的！”
有些孩子开始站起来拍手，所以他们从现在开始就不再表现得很乖了，但我想他们毕竟是孩子。
“好吧，我读给你听。”
绫子拿着一本比素描本稍大一点的图画书说道。角色分工是，绫子读文本，我和孩子们互动交谈。
“甜蜜的糖和吃树叶的虫子”
在老师和孩子们的注视下，绫子开始阅读一本图画书。这是一本典型的图画书，告诉我们如果吃甜食又不刷牙，就会蛀牙，牙齿也会疼。
“从前，有一个女孩，她特别喜欢吃甜食。”
画页上出现了一个面带微笑的女孩周围画着糖果、巧克力和果汁。
“你们都喜欢甜食吗？”我问道。
孩子们都开始喊道：
“巧克力！”
“糖果！”
“饼干！”
“布丁！”
“汉堡排！”
“冰淇淋！”
但里面有些东西并不是糖果。
“你们都很喜欢吃，对吧？不过，实际上，那糖果里有只坏虫子？”
我以一种略带恐怖的语气说，他们乖乖地被吓到了，说着“啊？”和“虫子？”
比起我弟弟来说，他更好相处，我的弟弟有些愤世嫉俗。我用眼神鼓励绫子翻过这一页。
“女孩吃了很多她最喜欢的糖果，然后她笑了。但这是什么呢？她的嘴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活跃。”
当你翻开一页时，你会看到一幅巨大的口腔牙齿图画。上面粘有肮脏的食物残渣。一只长着角、露出顽皮笑容的昆虫从食物残渣中钻了出来。
“啊！这是一只邪恶的虫子！”孩子们喊道。
“有一只邪恶的虫子藏在糖果里。它开始舔食牙齿上的甜食碎屑。”
“就连这种邪恶的虫子也喜欢糖果，”我说，声音开始响起。
“就像这个女孩子一样。”
“现在会发生什么呢？”
“坏虫子说，光舔是不行的，我知道，我还要用牙齿咬掉它！”
小朋友开始吵闹起来，问：“你要吃它吗？”
“不吃！”我微笑着举起手。
“好了，那么你们要怎么做才能阻止这些邪恶的虫子吃你们的牙齿呢？”
“让我们打败它们！”
“告诉它们不要吃我们的牙齿！”
“刷我们的牙齿！”
到处都举起了手，更多的声音开始自由地附和起来。绫子惊讶地发现，小朋友的精力比她想象的要充沛得多。
“没错！刷牙！它可以同时去除有害的虫子和甜食碎屑！”绫子翻过一页。
“女孩子总是会好好刷牙的。但这一天，她们却没有刷牙就睡着了。”绫子继续说道。
画中的女孩睡得香甜幸福。下一页展示了一只正在嘴里欢呼的凶猛虫子。
“坏虫子们很高兴。它们不打扰你的嘴巴，开始咀嚼和啃食你珍贵的牙齿，以及任何食物残渣。”
“不！”孩子们尖叫起来。
“哦，不！这个女孩的牙齿被讨厌的虫子吃掉了！”我附和道，而绫子则继续读下去。
“啊啊啊啊啊！好痛啊！小姑娘的牙齿全是洞，把我的宝贝牙齿都咬掉了，疼得我都哭了。”
画页中的小姑娘的嘴里全是烂牙，一片漆黑。
大概是因为本来就是以吓唬人为目的画的，但冲击力实在太大，连我看到的时候都吓了一跳。
看看孩子们，他们发出很大的噪音，大喊“哇！”和“哎哟！”有些孩子已经快要哭了。
“大家知道吃糖果不刷牙会有什么后果吗？”
我举起手问小朋友。如果你能让他们由此得出“你应该刷牙，因为它们会蛀牙”的结论，那么今天的工作体验就算是圆满完成了。
“树叶可以吃！”
“会腐烂的！”
孩子们兴致勃勃地回答。他们是高年级的幼儿园小朋友，乳牙都已长出，都是洁白美丽的牙齿。
“我要打扮得像姐姐一样！”
突然传来一道不按规则说话的声音，让我和绫子都愣住了。
我顺着声音望去，发现坐在前排的一名男生正指着绫子。
“咦？咦！？”
原本一直微笑着听着孩子们的回答，等着他们安静下来的绫子，却突然因为突然发生的事情而变得慌乱起来。
“姐姐，你的牙齿是黑色的！”
“什么！？”女孩问道，绫子陷入了慌乱。
他用一本图画书捂住嘴，用眼睛看着我，好像在问：“我该怎么办？”
我觉得情况不妙，于是也躲进了图画书的阴影里。
“抱歉，绫子。我能看一下你的嘴巴吗？”
我在图画书后面问绫子。
绫子疑惑地问了一声。
“啊？”
孩子们却开始大惊小怪地说道“姐姐，那是虫子吗？”
最坏的情况是老师会介入阻止，但如果可能的话，我想自己做点什么来缓解一下气氛。
当我告诉绫子这件事时，她用力摇了摇头，停了下来，低下头去，好像在思考什么事情，然后犹豫而胆怯地张开了嘴。
我轻声说了声“谢谢”，然后双手合十，从下方凝视着绫子的嘴。
一股暖暖的气息扑面而来。仔细一看，我发现上颌犬齿旁边的小臼齿上有一个清晰的洞。
那里出现了一个大洞，像是被凿掉了一样，里面一片漆黑。
“哦，这些牙齿。你给我读书的时候，我从下面看到了它们了。”
这很有用。我立刻就做出了这个决定。我也认为尝试稍微逗弄一下可爱的绫子会很有趣。
“剩下的就交给我吧。”
我从图画书中探出头来，对绫子眨了眨眼睛。
“对啊，吃甜食又不刷牙的话，也会像这位姐姐一样有蛀牙的。”
我指着绫子笑着说道。
“嘿，哈！”
她怒视着我，低声说道。
“对不起。回家的时候我会给你买些棉花糖。”我低声说道。
大家都知道，绫子特别喜欢棉花糖。
“根本不是那样的！”
她生气地轻声说道，但眼神中明显带着动摇。
“一大杯！”
我补充道，绫子很容易就答应了。他一脸“没办法”地点点头。
“这、这是怎么回事？”
将绘本放低至胸前的绫子怯生生地张开嘴巴。
孩子们聚集在一起往她的口腔里看。
“哇！好大啊！”
“好黑啊！”
“蛀牙啊！”
“不疼吗？”
“还有其他黑的。”
“大姐姐，你没刷牙吗？”
“被蛀虫吃掉了啊！”
孩子们像蛀牙细菌围着食物残渣一样围着绫子。孩子们向绫子冲过来，力量之大就好像要撞向她或扑倒她，绫子的身体踉踉跄跄。
“等……等一下！”
等她意识到危险时，已经太迟了。绫子被孩子们的冲力打败，像拖杆游戏中的杆子一样摔倒在地。
传来了一声“哎呀”的叫声。
孩子们的情绪更加激动，开始大喊：“你做到了！”
哇…真是可怕啊…
骚动比我们想象的要大，所以我和老师们开始疯狂地拉孩子们走。
回学校的路上，绫子尽力鼓起了小脸蛋。
“说真的！你这样太卑鄙了！”
“我很抱歉！我从来没想过会引起这么大的骚动。而且我也想不出还有什么别的办法。”我双手合十道歉。
绫子也嘟囔道：“好吧，我想没有其他办法了……”
“但她说过会给我们好评，对吧？这很好。”
之后，孩子们显然急着去刷牙，尽管时间还没到。老师很感激，因为他们平时都不喜欢刷牙。
“对了，绫子。那颗牙齿不疼吗？”
那颗牙齿上有一个大洞，而且是一颗蛀牙，看上去很疼。
“没有，只是刚才才发现自己蛀牙了……不过最近有时候会有点痒……”
或许是不好意思吧，她的脸微微红了起来。
“嗯？这么大的洞你才发现吗？”
“嗯，我真的懒得看上面的牙齿。”
“……我想这也是有道理的。”
但是她下面的牙齿也有一些黑的。绫子的蛀牙是不是比她看上去的要多？
“那牙科检查呢？我确定他们没有提到这件事，对吧？”
绫子在春天肯定也做过牙科检查。当时没有任何问题，我不敢相信仅仅六个月后她的牙齿就变成这样了。
我好像还记得她说过“牙科检查……哦，今年那天我感冒了，所以就缺席了”。
“嗯？他们不是让你改天再去检查吗？”
“没有。”绫子摇了摇头。
我们的高中管理得很松。
“所以我可以取消它……明年我也会尝试一下减体重什么的。”
“这有点难，不是吗？”绫子笑着说。
校外。
绫子满脸喜悦地走到我的座位旁。
“现在，我们去吃一些 Fuwato糖果吧？”
“你没忘记吧？”
我希望他是因为被孩子们推倒并让他们看到他嘴里的东西而震惊地忘记了，但事实似乎并非如此。
“但是你有蛀牙，你还吃棉花糖？”这不是有点糟糕吗？
“又不疼又没事，等会儿我会好好刷牙的。”
我本来想说她没好好刷牙，可能会蛀牙，但又觉得太过分，所以忍住了。
“那么，我们走吧？”
“一大杯棉花糖，”绫子一边哼唱一边开始行走。
绫子在其他事情上都很认真可靠，但是在牙齿方面她就粗心大意吗？
我看着绫子开心地蹦蹦跳跳的背影。那张嘴里布满了肮脏、融化、腐烂的牙齿。
好可爱啊。。。可惜了。。。
我可怜那个蛀牙的女孩，正追上去给蛀牙菌补充营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