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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易宫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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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徒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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兜兜转转又回到了显得殿,没有名分,没有地位,作为李世民身边的宫婢伺候笔墨。婉钰向李世民说了当初李丽质的事情,却不知男人究竟听进去了多少,他最后只是留下了简单的一句,这件事情以后不准再提。

女人求着皇帝将华蓁放出掖庭,李世民终是应允了。这次华蓁由表姐韦氏帮忙照看着,她也算是能安心了。

高阳出生时不足月,如今也有六个月大了,她以为见到女儿时她会是爱不释手,满眼疼惜,就像爱她的华蓁那样,但是她错了.......高阳长得不像她,而像李世民,都说女儿像父亲倒也还真的不假。她不想欺骗自己,她并不怎么喜欢这个孩子,特别是看到那孩子便会让她想到他父亲的脸,想到那男人带给她的屈辱与痛苦,想到她的委屈求全。

李世民似乎是吸取了之前的教训,再没让她去前殿伺候,避免被他的臣子们看到指摘。婉钰被安置在后殿等每日皇帝下朝回来,偶尔李世民也会问问她的看法。

一日李世民将长孙无忌叫去的后殿议事,屏退了所有下人,连婉钰都被遣了出去。众人疑惑,不知皇帝与这国舅爷在谈些什么,竟然如此隐秘。只是长孙无忌离开时面色不佳,与婉钰正面迎上时,他目光阴冷的狠狠瞪了女人一眼,此时腰间比来时多了把佩刀。

“过来。”李世民召唤刚刚踏进殿门的婉钰,“到朕跟前来。”他对驻足案前的小女人吩咐道。

婉钰不知道他要作甚,走近却一把被他扯进了怀里,坐到了帝王的腿上。他一手搂着女人纤细的腰肢,一手握着女人纤细的玉手,那手指上因舂米留下的茧痕尚未退去。

男人的眼中泛着些疼惜的眼色,“是朕的疏忽让你前段日子受了委屈,朕昨日已教训过丽质了,她毕竟是朕和皇后的骨肉,从小一直被宠着,怕你和华蓁分了朕对她的疼爱这才受了人的蛊惑。诬陷华蓁的宫婢朕已让皇后以盗窃之罪处置了。”

“若是没有人背后指使,一个宫人又怎会教唆公主去做那样的事情,陛下分明就是偏袒皇后。”女人委屈的撅着小嘴,眉头紧蹙的样子看在李世民眼中倒显得有几分娇憨。

李世民捏了捏她娇俏的脸蛋,想哄小孩子般抚了抚女人的高耸的发髻,将她的脸压靠到自己的肩头上,“这事儿与皇后无关,朕会给你个说法。一会儿你选些华蓁喜欢的物件,朕叫人送去贵妃的宫里,就当是朕对华蓁的补偿。”

女人不知道李世民会给她个怎样的说法,但也是知趣的点了点头,双臂环住了男人的腰身。过了这些日子婉钰也算想明白了,毕竟他们母女是寄人篱下,如今能在皇帝这里得了清白也实属不易,也不敢指望李世民能为了她们母女出头去责怪他自己的妻女,毕竟这事若是传出去,多少是有损皇帝的声誉。

“这几日朕哪儿也不去,就宿在显德殿陪你。”男人缓缓开口,女人却暗自蹙了蹙眉,这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就是要她来侍寝。

据韦珪、尼子和燕婉所言,李世民在那方面是个很温柔的男人,仿佛与婉钰认识的完全不是同一人。每次男人都像野兽一样,总是把她折腾的要死要活。若是一连几日,自己恐怕很难吃的消........

男人低头望了望沉默不语的女人,似乎是看穿了她的顾虑,勾着唇角用下巴蹭了蹭女人光洁的额头,“不能怪朕,是你太会勾人了,下次朕会尽量克制些.......”

就在此时,监门校尉来报,吏部尚书长孙无忌入宫时未解佩刀,直到出阁门之时监门校尉才察觉。

臣子携刃至御前视为对天子的不敬,但当前律法中并未对误带兵器入宫列出明确的罚则,加之长孙无忌为当今皇后的兄长,没人敢擅自处置,只好请皇帝来定夺。

李世民听后面上并未感到意外,只是嘴上说着难办,随即宣了各位大臣到前殿商议此案的处置之法。婉钰被留在了后殿,并没听到其中所议细节,只是听闻最后长孙无忌被判了两年徒刑,罚没了铜钱二十斤。众人都在称赞皇帝不枉私情、处事公允,因为李世民说法者非帝王一人之法,乃天下之法,不能因为长孙无忌是皇亲国戚而改变。

婉钰就算再迟钝,此时也大概明了了,除了皇后,另一个可以教唆李丽质的也不过是长孙无忌了,所谓误带佩刀面圣不过是李世民的手笔,而这就是李世民给她的交待.......

贞观元年的腊月婉钰再度怀有了身孕,说来也可笑,她和长孙无妡的肚子似乎从来都没怎么休息过,与此同时怀孕的还有她的表姐韦珪和表妹燕婉。

贞观二年,建成、元吉被以礼改葬,前东宫、齐王府旧人皆要前去送葬,以此表示不忘旧主恩情,将来也定忠于新主。婉钰欲前去却遭到了李世民的拒绝,被勒令留在显德殿中养胎不得出。

玄武门后,建成与元吉全部被逐出皇室宗籍,如今建成被追封为息王,追谥“隐”。元吉被追封为海陵郡王,谥号为剌,而杨珪媚便被冠以海陵王妃的名分。婉钰心中一阵抽痛,暴戾无亲曰剌,李世民想借燕剌王刘旦讽刺元吉,人都死了,还要让他们背负着恶名。

但不得不说,李世民的确是个勤政爱民的皇帝,每日起的早、睡的晚,既要拉着他的统将们习射,又要处理堆积如山的政务。不过李世民看在婉钰怀着孩子的份上也没有太过折腾她,早上起身时也特意放轻了声音怕将小女人吵醒。

最近京师及多地爆发了旱灾、蝗灾,着实是令人忧心,有几次蝗虫甚至飞到了显德殿里。于是婉钰便央求着李世民能将当初她在齐王府养的红鹞子养在这显德殿中,婉钰说她是有些怕这些虫蚁,而这红鹞子刚好会把蝗虫吃掉.......

李世民抚了抚婉钰裙摆下圆滚滚的肚子,甚是满意,但眉宇之间确是化不开的愁色:“嗯,你这肚子怎么看都要比同月份的大些。”

婉钰没有接他的话,便当李世民这是答应了。殿中陷入一阵长久的沉默,李世民倏然开了口:“都说关中饥荒、蝗灾乃是天罚,是帝王德行有亏的警示。朕自问继位以来殚精竭虑,推行仁政,并未做出有负于天下之事........如今多地蝗灾严重,甚至有不少父母为了粮食将自己的子女变卖。听说,现在已经有人在父皇那嚼舌根子,说是朕杀兄弑弟逼父为神明所不容........朕看用不了多久便会有人提出让朕下罪己诏了.......”

“所以,陛下是在为自己而忧愁,还是为百姓而忧愁呢?”女人问的直白。

李世民神色一滞,目光有些犀利的看向女人,“在你眼里朕就是一个只关心自己的昏君吗?”

“陛下自然不是昏君,魏征不是说了吗,‘君之所以明者,兼听也;其所以暗者,偏信也。’像陛下这么虚心纳谏的好君王,想必若是真有人提出让陛下下罪己诏,陛下也不会拒绝吧......但陛下也清楚,下不下这罪己诏结果都是一样的,所谓天罚不过是一种无计可施的说法。”女人莞尔一笑。

“的确是无计可施........如今看来只有调粮赈灾这一条路可行了。”男人揉了揉紧拧着眉。

女人挑挑眉道,“陛下不舍得了?陛下不是正月里还对王珪大人说起开皇十四年大旱,人多饥乏。是时仓库盈溢,竟不许赈给,文帝不怜百姓而惜粮........陛下可是说过自己不会做文帝那样的吝啬的人的。”

李世民问:“怎么?朕说你们姓杨的皇帝,你又不爱听了?”

女人托着自己的肚子喃喃道:“我才没那么小心眼,不过是就事论事罢了。开皇年间多次饥荒、大旱,文帝对于救灾也是不遗余力。关中缺粮自古有之,皆是依赖于关东、洛阳。开皇十四年京师地震,关内诸州大旱。上率户口就食于洛阳。若移粟就民便是惜民,移民就粟便是劳民,未免有失偏颇了。我年幼时曾问过祖父缘由,祖父说文帝此举是为了借“灾”改制,为后面两年的义仓改官做铺垫罢了......并不是像陛下所说的‘不怜百姓而惜仓库'。”

李世民沉思半晌问道:“那你觉得此次蝗灾,朕当如何做才是?”

“派人亲巡灾情据实以报为其一,调粮赈灾使百姓不饥为其二,总结灭蝗之法,普及百姓齐心灭蝗为其三,其四......”女人说着有些犹豫的看向李世民。

“其四是什么?”李世民颇有兴致的打量着她。

“其四便是要堵住有心之人和无知之人的嘴,这就需要陛下出力了。”女人唇角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弧度。

“依你所言,朕当如出力才是?”男人挑了挑眉。

女人漫不经心的扫过服侍在殿前的宫人,在男人的耳边小声低语起来。男人的唇角渐渐勾起,眼中的忧色逐渐褪去,眸光变得深邃。

李世民勾起女人的下颌,拇指抚蹭着女人红润的唇瓣,未上口脂却依旧动人:“朕发现,你倒是比房玄龄、杜如晦他们更合朕的心意。”

“从北周到隋,我的祖父共辅佐过四位君王,我从小在祖父身边耳濡目染。祖父过世后,我又被送到了炀帝的身边,再后来又是太上皇和陛下......比起他们二人,我自然更懂陛下的心思。”

李世民知道这个女人在帝王之术这块是有自己的造诣和骄傲的资本的:“若你是个男子,朕想朕会封你做个中书令。”李世民笑道。

“那陛下就封我个一官半职,好让我有机会为陛下分忧,为大唐效力如何?”婉钰好心的建议道,语气倒不像是开玩笑。

男人靠近了她的耳边,小声说道,“朕觉得就像现在这样挺好的,你白天替朕分忧,晚上为朕效力,不是一举两得。”

男人见婉钰略显落寞的神情,沉默不接话便也不再逗她,“朕还是要感谢观德王养了个好孙女。跟朕说说,你的祖父认为文帝是个怎样的君王。”

女人犹豫了片刻,缓缓开口,“祖父说,文帝克己复礼仪、励精图治、谨慎周密,总的来说算是个很好的皇帝,但却过于多疑。他怕群臣不服,亦不相信自己手下之人,每件事都劳神费力自己决断,然天下之广、四海之众、千头万绪,常常日理万机却事与愿违。”

“不错,天下之事须合变通,皆委百司商议,宰相筹画,方可奏行。岂得以一日万机,独断一人之虚。不过你的祖父知而不谏,亦有其过。”李世民看似公正的品评到。

女人有些不悦的辩解道:“祖父曾三次直言进谏,可却均未被上纳,反而引得了帝王的厌恶与猜忌,后来看似提拔实则夺取了祖父的兵权,让祖父成了个有名无实的散官。朝中之人虽都知晓文帝之性,却都不敢上言。”

李世民看着女人有些不悦的小脸随即安慰道:“若是朕日后所行所言有什么过失之处,朕许你指出,不会因此而怪罪你。”

“我又不是陛下的臣子,又没有臣下之意,干嘛要说些陛下不爱听的呢?”女人朗声道。

“没用,朕不上你的套。朕是你的男人,也是你的君王,朕的命令你必须要服从。”男人笑的狡黠。

“作为陛下的女人,我无名无份。作为陛下的臣民.......君视我如手足,我视君如腹心。君之视我如犬马,则我视君如国人。”女人答的不卑不亢。

“朕几次想给过你名分,是你自己不屑一顾,现在怎么还怨起朕来了。朕就是要罚你,罚你在朕的身边好好看着朕如何睥睨天下,成为千古圣君。”男人的眼中带着不可一世的骄傲与自信。

“陛下知道如何成为一代圣君?”婉钰问道。

“自然知道!”李世民答的肯定。

“陛下以弓箭定四方,用弓矢多矣,而犹不得其理;更何况得天下之日尚短,又怎敢言何为圣君!”女人言语犀利。

李世民知婉钰是在说当初他所得良弓木心皆不正之事,未想到那日请来的弓工也是说了同样的话,李世民被她堵得一时无语:“你当真是放肆。”

“陛下刚才不是还说,若陛下所言有失许我指出,不会因此怪罪,怎么这会儿就反悔了。”女人略带挑衅的看着男人。

“你!”男人握住女人的后颈,温热的气息吐在她的脸颊上,“伶牙俐齿,就你胆大敢这般与朕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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