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瞧,说准了吧,说准了吧!”姜绪见她故意不理他,越想越气。
“爷爷你尽瞎说,奶奶才不是那种人。”
姜绪磕打了下烟斗,冷哼:“我可是亲眼看到的,能有假?你说,咱们家在哪儿啊,村东,那老王头家在哪儿?村西!隔这么远,他还来家门口晃悠,你说他是不是存了歪心!”
他俩原就是清泉村的,那时他才十来岁,心气高,想出去闯荡,正好认识了个走镖的,就跟他走了,她怕他一人照顾不好自己,也跟着去,谁知这一走就是几十年,还开了家镖局,十四年前,镖局出事,家产所剩无几,他就带着一大家子回到了他们的老家。
但是!他是万万没想到啊,自打回来,年轻时认识的那几个老小子隔三差五就往他们家跑,特别是王汉那个老不死的,还打着光棍,贼心不死!
“那又怎样,那说明奶奶受欢迎,是好事,你应该高兴才对。又不是奶奶隔着这么老远去看他,你把气撒奶奶身上干什么?”
“……”
这个姜绪没法反驳。
想当初,他媳妇儿可是村里的头号金花,他追了大半年才追到手的!
但是理儿是这个理儿,他就是气不住。
他看了眼对面的李凤,一个眼神都不给他。
他心里不得劲儿。
但刚被孙女说的哑口无言,也不好再说什么。
可不说又难受。
于是他看向一边的姜蒙:“蒙啊,这次回来怎么就带了一坛酒,烟叶呢?”
姜蒙淡声道:“我娘说了,你抽烟太多了,快把家里抽垮了,以后要少抽,这次就不给你带了。”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自家妹妹说的话,他几乎都能预见未经世事的妹妹为了一时之快,受人蛊惑,被人拐走,最后郁郁寡欢……
姜绪两头受堵,心里的火是更上一层楼:“好啊,孙女跟我对着干,儿媳妇不让抽烟,这日子没法过了!”说罢他起身,赌气出门,到了门口,回头看了看,仨人一个留他的都没有:“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悲叹完他就又自己坐回去了,还吃起饭来。
他在这儿蹦跶了半天,李凤淡定依旧。
姜葵看自家爷爷那受气样儿,别提多舒爽。
她还问了下猪的事。
姜绪听后吹胡子瞪眼:“胡闹!爷爷哪养过猪?让你奶奶帮你,她不是什么都会吗。”
“奶奶要种菜,要洗衣做饭,要忙针线活,哪有时间?也就你闲的没事干。”
“你个臭丫头!谁闲的没事干?我不得跟人联络感情?不得打理院子?”
“切,不就是下棋养花吗,说的那么好听。”
“你——”
姜绪又被堵话了,吐了口烟,无奈摇头,三个孩子里,就她喜欢跟他犟嘴。
他这是什么命啊,媳妇不理他,孙女数落他,孙子不关心他,晚年凄凉啊。
李凤瞧了瞧院里的小猪,说她可以帮姜葵养。
其实捡大宝的时候她也想帮姜葵养,但它太闹了,拴不住,姜葵心疼她一把年纪还得到处找狗,就提议只给个食盆,放养了。
这次也是,让爷爷干这活儿还行,一想到奶奶既要忙里忙外,还要分出心思照顾陌生猪,她于心不忍。
“没事,奶奶,我知道一个人,他会养猪!”
姜蒙整顿饭都在神游,听到这话才惊醒。
会养猪的人?难不成她在说江阳?
午饭结束后,李凤收拾完桌子去厨房忙活,姜绪抽完疯了,也后悔了,赶紧过去献殷勤,姜蒙识趣的不去掺和。想着明日还得去私塾,要尽早回去做功课,他不能多待,便想跟姜葵说一声,但屋里屋外找了找,没看到人,再一看门口的小窝,大宝跟小猪都不见了。
他心下一慌,肯定是去找江阳了!立马箭步出门。但让他更慌得是,就这么一会儿功夫葵葵就不见了,以后的事他想都不敢想!
要不把她带回家吧,不然他不放心。
日头西移,阳光斜斜的落在江家院子。
江家布局简单,篱笆院,栅栏门,进了院子,一条石板路通往正屋。
院子左边是厨房,门口有个水缸,旁边有块空地,种着些蔬菜,右边是猪栏,旁边有个小棚子,放一些杂货。正屋内分三间,中间正厅,江阳住右边里屋,他爹江钊住在左边。
姜葵吃完饭就过来了,在门口张望,没看着人。
她清了清嗓子,喊道:“江哥哥你在家嘛?”
里屋,江钊吃完饭,靠坐在床边,削着竹篾,江阳过来收碗筷。
听到外面的声音,江钊隔着窗纸看了看,隐约能看到一个黄衣服的小姑娘。他看向江阳:“不出去看看?”
“不去。”江阳回答的干脆。第一声出来他就听到了,来干什么他也猜到了,准是因为那只猪。
江钊继续手上的动作,沉声道:“去看看吧,就这么晾着一个小姑娘,不好。”
江阳不想去,直言道:“我不认识她。”
“不认识她怎么知道你姓什么?”
“听别人说的。”
“谁?”
“以前认识的。”
“你们说话她怎么会在场,想来是跟你认识的人认识,也算认识。”
“……”江阳叹了口气:“我出去看看。”
江钊淡淡的嗯了一声,然而,江阳前脚出去,他立马放下竹篾趴在窗口往外看,心情是万分激动。
十来年了,他儿子终于跟姑娘搭上话了,不容易啊,孩儿他娘保佑啊!
出了屋,江阳便看到那穿的像葵花的姑娘正扶着门,踮着脚,伸着长长的脖子,好奇的往他们家猪栏看,好像那里藏着宝贝。
看到他后,她远远地招手,扬起一个大大的笑,恍惚间竟比春风暖上几分。
久违的笑容,让江阳有一瞬的失神。
他紧了紧袖中的拳头,目光又恢复了冷寂。
他走到离门口有一米远的地方,不打算开门,只问她:“何事?”
姜葵笑着问道:“江哥哥,我可以进去吗?”
“不可以,有什么事在这里说。”他非常不能接受她喊的称呼,毕竟他们仅有一面之缘,不熟。
姜葵不明白,他明明跟她哥年纪一样,却好像画本里看破红尘的世外高人,跟他说话像掉进冰窖。
她道:“江哥哥,你不喜欢废话,我也不拐弯抹角了,要怎么样你才肯帮我养它?我不会让你白费力气的,它的抚养费我包了。”
江阳漠然:“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帮你的。”
“为什么?”
“不为什么,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