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自己活的很累。
有一种忙活了大半天,结果还是回到原处的感觉。
就像是家庭主妇看丈夫夜夜不归家的无力感。
我靠在窗边,借茶水消愁,近处远处都是浓浓的白雾,什么都看不见。
长发公主被困高塔的时候,也是这个感觉吗。
或者男主张源被困地牢,自己的妖丹被大伙抢来抢去,无力抵抗,也是这个感觉吗。
现在的情况是我个人丢了三魂一魄,没几天好活。丘比短暂的成为了我的猫之后又便变成了一个会对我隐瞒的人。妖丹流落在外不知道丘比有没有拿到。仙魔大战恐怕也已经开始,外界生灵涂炭,魔障横生。
所以到现在,我根本什么都没有阻止成功,还搭上了自己的命。
“大夫!大夫,大夫啊!!”
门口处传来几声叫唤。
“闭嘴!”
我朝那个方向恶狠狠的喊道。
最近来看诊的人有些多。
这也成为了仙魔大战开始的印证,我没有经历过战争,但过来看诊的人大多都是想见亲人,或者缺胳膊少腿的。
真是残酷,可怕。
但是我帮不到他们什么。
我连自己都帮不了。
但这里如果真的时间停滞,对我本人并无影响,为什么丘比还要带我在外面呆两天,而不是在当时就立即把我送回来呢。
让我白白忙活了这么俩天。
我撑着脑袋,百无聊赖的看向远处。
突然一个大脸凑了上来,惨白的皮肤,华丽的白发,透亮的蓝宝石眼睛。
“风歧枝?”
我猛然往后缩。
“大夫。”风歧枝正要说话。
“我爱你,我爱你,超级爱你啊。”
我捂住脑袋立马说道,我的好哥们啊,这次别害我了,你一推,我三魂一魄都没了。
风歧枝的气氛瞬时有些低迷。
“似乎有些误会。”
误会?还能有什么误会,就是因为这些误会让我现在面临死亡的危险。
我抬头看向罪魁祸首,风歧枝却丝毫不在意,甚至我感觉到他好像不记得了。
我的大脑已经不想去反应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在这里我什么都不做不到,可是这些原本就不该让我来操心。
我应该找到一份三千的工作,然后谈一段没滋没味的恋爱,结婚,也许会有孩子,也许会迎来别人的死亡,然后平庸的活上几十年死去……
“大夫。”
风歧枝开口。
“滚。”
我没好气的说道。
“大夫。”
“闭嘴。”
风歧枝又要开口。
“人机啊你,重复来重复去,就只会这两个字?!”
我要关窗,掀起的风吹过风歧枝的衣裳,他今日穿了件白色,惨淡的颜色配上他的白发,在同样惨白无边的雾里,被惨白的风吹起。
其实应该是我在这世界里见过最像仙人的。
但是我看见同样被风吹起的,他空荡荡的右衣袖。
他安静的什么都没有说,就是这样看着我,淡蓝的眼眸像湖泊,平静的仿佛底下藏着漩涡,要将我吞进去。
意识到我的目光,风歧枝并不在意。
他静静的说道,“大夫,我爱香骨,但是我杀了她。”
“我知道我该将她作为仇人看待,但我做不到。
“昨日我带着魔障杀到南山城,那里难守易攻,我知道是一场恶战。我也知道刘文长应当会派仙家厉害的人过来,但是我没想到是她。”
“那天天气极好,天极蓝,云极白,风里带着花香,不冷不热。”
“可是我无法离开南山城,我也无法劝说她离开南山城。”
“我们多年未见,所说的第一个字竟然是杀。”
“杀!”
黑旗蔽日,无数身形扭曲的魔障妖孽从肮脏的泥土上,匍匐前进,他们的衣服早已破碎露出留着赤红鲜血的伤口。
但他们仿佛感受不到疼痛,火热脏乱的战场之上,每个人都被热血,被**,被执念所操纵。
不断的杀,不断的撕扯人类的身体。
才能让那份折磨不已的执念好受些。
风歧枝依旧穿着白衣,但他的衣裳早被鲜血与毒气染脏,仿佛从染缸里捞出来一样,血红的模样还散发着恶臭。
他就这么站在尸体的中心,站在周围挣扎的人们的中心,站在这场大战的中心。
“香骨砍了我的右手,我却砍掉了她的头颅。”
“我很期待的抱着她的尸体,也许她想杀了我的执念会让她的仙气变成瘴气,变成和我一样的存在。”
我手里的茶水慢慢变得冰冷,就这样静静的听着风歧枝讲话。
很显然,香骨死了就是死了。
然后我们俩都没有说话。
我们都知道,这件事没有任何的余地,没有任何的可以讲道理的地方。
人的生命是很脆弱的,如论在哪个世界。
“我该走了,大夫。”
风歧枝起身,苍白的他仿佛要变的透明,我也一时想不到什么话来安慰他。
“可以不要再打了吗。”我问。
风歧枝没有回头,“我们都无法违抗天意,我既无法成仙,也无法成魔。”
说完,他就离开了。
外面那些原本排队等着看诊的人也都离开了。
我关上门,很努力的想告诉自己没关系。
但这里阁楼的东西我都翻遍了,可是还是没能找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我想回家,我想回家,我想回家。
整个阁楼里的东西东倒西歪,乱七八糟,我推开侧房卧室里的帐子,企图在床底下找到些什么。
但不出所料,这里什么都没有。
我终于忍不住,蹲在角落小声的哭了。
我想回家啊,我想回去吃妈妈做的饭菜,想在自己的被窝里睡觉,想穿大学里穿了四年的衣服。
我想回家啊……
但是没有一个人能听见我的声音,这里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