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太医轮番给沈之婉把脉，又围在一起商量了半天，最终还是王院判开口：“启禀皇上，臣等三人商量之后，一致认为月妃娘娘晕倒是因为中毒了，但好在毒量轻微，尚不致命，待微臣开些药给娘娘服用，娘娘应该就能醒了。”
“月妃中的是什么毒？”
“这个......微臣尚还不能确定，但看月妃的样子，倒有些像是食物中毒。”
食物中毒？
“唐唐，你家主子今日都吃过些什么东西？一五一十全部说出来。”
“回皇上的话，主子今日吃的东西和平时差不多，早膳是一碗小米粥加两块苏荷糕，午膳是姜汁鱼片、杏仁豆腐、三鲜龙凤球，还有......还有素炒鳝丝，晚膳就是烤鱼，和您一起用的。”
“没有用过别的？”
“没有了，娘娘不爱吃零嘴，除了正餐之外很少吃别的。”
“对了春若，娘娘今日和郑美人在一起时，可有吃过什么东西吗？”
“没有，娘娘和郑美人聊天时只喝了些茶，未曾进食。”
既然只吃过饭食，那问题肯定就出在饭食上，黑眸在屋内扫过一圈，“月妃今日用过的吃食，可还有剩下？”
“桐儿，你去小厨房看看，娘娘没用完的吃食还在不在？”
名唤桐儿的宫女面露难色，“春若姐姐，我......”
“怎么，东西都扔了？”
“不是扔了......而是......”桐儿向身后的几名小宫女、小太监看了看，猛地跪下来，“奴婢嘴馋，看见没用完的吃食觉得扔了可惜，就......就偷偷把它们都吃掉了，求皇上饶了奴婢这次吧，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
宫里有规定，主子的吃食下人是不能碰的，即使是没吃完的东西，下人也不能随便碰，除非是主子赏的。
桐儿是个刚进宫不久的小宫女，平日胆子很小，而她之所以会偷吃，是因为沈之婉有次无意中提过，说人这一生所吃的饭食、所挣到的银子都是有定数的，浪费了就没了，所以不能浪费一粒米，一文钱。
她就是听到了这句话，才舍不得扔掉吃食的。
不过墨尧并没有因为桐儿偷吃而生气，反而是微微松了口气，“月妃今日每样吃食都有剩的吗？”
“有的，因为您吩咐过御膳房，说娘娘体弱气虚，需要多进食，所以御膳房每次送膳的量都会多一些，而娘娘每次都用不完。”
“如此说来，吃食应该是没有毒的。你们认为呢？”
刚才的话三位院判都听到了，对墨尧的结论也表示同意。
“微臣也这么认为，既然这名小宫女没有中毒，那吃食就该是没有问题的。”
“皇上，这是娘娘和郑美人聊天时用过的茶水，也让几位太医验下毒吧。”
不愧是太后一手提拔起来的人，在确定吃食没有问题后，春若迅速端来剩余的茶水，好在这茶不是她沏的，就算出了事也怪不到她头上。
韩副院判赶紧拿出银针试毒，可银针并没有变色，说明茶水无毒。
“怎么会这样，既然娘娘用过的吃食都没有毒，那娘娘又是如何中毒的？”
晚膳是和皇上一起用的烤鱼，皇上都没事，说明晚膳也没有问题。
“你们再仔细回忆一下，月妃今日还用过其他吃食吗？”
众人都摇摇头，月妃起床后就是用早膳，种花，之后用午膳，和郑美人聊天，再然后就是午睡，睡醒之后就是洗鱼、烤鱼，确实没吃过其他东西了。
“你们先去配药吧，让月妃醒来是首要之急，这件事朕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虽然沈之婉此次没有性命之忧，但如果不抓到下毒之人，难保不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墨尧并非皇长子，当今太后生墨尧时还只是淑妃娘娘，他上面还有两位皇兄，其中一位皇兄更是当时的皇后嫡子，按理说他是与皇位无缘的，但母亲用手段一步步将季皇后挤下台，他亲眼看着已经被立为太子的皇兄走向灭亡。
当年的腥风血雨他亲眼见证、亲身经历，母亲的行为他无法干涉，无权干涉，但他的后宫决不允许出现这样的事。
“王院判，会不会有毒的东西并非是吃食，而是某种气味和吃食结合，才导致月妃中毒的？”
“这......皇上说的有理，容微臣再仔细检查一下。”
王院判和蒋副院判围着卧室转了一圈，鼻子也跟着四处嗅了嗅，并没有发现什么端倪。可一见墨尧铁青的脸，两人只好继续围着屋子绕圈圈，床帐、被褥、衣柜、帕子都闻过了，并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砰——”
“奴婢该死，请皇上恕罪。”
唐唐跪在地上，手里拿着支撑窗棱的木棍，身旁是散落在地的泥土和破碎的盆栽。
春若一看唐唐把郑美人送的盆栽打碎了，顿时有些生气，不顾墨尧还在场，语气严厉地训斥道：“唐唐，这可是郑美人下午刚送给娘娘的盆栽，娘娘喜欢的紧，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我......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觉得夜里风大，担心娘娘着凉，就想着把窗子关上，盆栽放在窗角，奴婢没留意，这才失手打碎的。”
“你也是宰相府出来的人，怎么做事这么毛手毛脚的，等一会娘娘醒了，你自己去向她请罪吧。”
春若来之前，沈之婉的饮食起居都是由唐唐在负责，可自从她来了后，沈之婉当着她的面好几次训斥唐唐做事粗心大意，又夸赞她做事细致贴心，春若自以为已经得了沈之婉的青睐，越发对又高又壮胃口好的唐唐抱有敌意，总想找机会把她弄走。
“春若姐姐，奴婢不是故意的，还请姐姐不要向娘娘告状。”
“你怎么说话呢？我让你向娘娘据实禀告怎么就成了我向娘娘告状呢？你做错了事不主动请罚，还想怎么瞒天过海，娘娘身边怎么会有你这种奴才？”
“闭嘴！”
“月妃还没有醒过来，你们都给朕安静点！”
这个春若墨尧是知道的，以前就总是仗着母后狐假虎威，跟张嬷嬷是一个德行。
唐唐是不对，但眼下这么多主子在场，还轮不到她一个丫鬟说教。
“这个是什么？”正在唐唐身后闻纱帘的王院判被地上的盆栽吸引，蹲到盆栽旁边。
“这是郑美人今日刚送给娘娘的盆栽，娘娘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