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后的清晨,铁道线上的冰凌在阳光下泛着冷光。李云龙趴在距离铁轨两百米的山坡上,耳朵贴着钢轨——远处传来有节奏的震动。
"老李,你确定要这么干?"赵刚把望远镜递给旁边的崔永浩,"美军运输列车的装甲车厢至少配备四挺重机枪。"
李云龙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里面是昨晚绘制的铁路剖面图:"你看这个弯道,列车经过时速度会降到每小时十五公里。"他手指点在图纸某处,"咱们在这埋炸药,前炸车头,后断退路。"
张大彪带着工兵排的人猫腰过来,肩上扛着缴获的美制TNT炸药块:"团长,按您说的,做了二十个发火装置。"
"不够。"李云龙抓了把雪搓脸,"去老乡家借点煤油,做燃烧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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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时分,伪装好的爆破组潜伏在铁轨两侧。战士们披着白布,身上盖着枯草,远看就像积雪覆盖的土包。李云龙亲自带着狙击组埋伏在制高点,枪口对准预定爆破点。
"来了。"赵刚突然压低声音。
地平线上先是腾起黑烟,随后传来蒸汽机车的轰鸣声。列车前方是两节装甲平板车,美军士兵裹着大衣站在旋转机枪塔里,呵出的白气在胡须上结霜。
李云龙眯起独眼,看着火车头驶过第一标记点:"准备。"
爆破手王根生攥紧起爆器,手背上青筋暴起。当机车锅炉完全进入弯道时,李云龙的驳壳枪突然朝天开火——
"轰!"
第一组炸药在车头下方爆炸,气浪把整段铁轨掀成扭曲的麻花。几乎同时,队尾的装甲车厢也被炸得倾斜。美军机枪手还没反应过来,狙击组的子弹已经打穿了观察窗。
"打!"
埋伏在两侧的战士同时开火。燃烧瓶划出弧线砸向车厢,黑烟顿时裹住了后半截列车。装甲车顶的舱盖猛地掀开,有个美军刚探出半个身子,就被崔永浩一枪打中肩膀,惨叫着栽回车内。
"上刺刀!"李云龙拔出大刀片,"注意第三车厢!"
突击组刚冲到五十米内,第三节车厢的帆布突然掀开——竟是门75毫米野战炮!炮口喷出烈焰的瞬间,冲在最前的三个战士像破布娃娃般被掀飞。
"散开!"李云龙一个侧滚躲到铁轨枕木后,灼热的气浪烤焦了他的眉毛。他啐出口带血的唾沫,突然发现炮车后方有个戴眼镜的美军军官正在指挥装弹。
"老赵!看你的了!"
赵刚的步枪架在碎石堆上,准星稳稳套住装填手的咽喉。枪响时,那个美军捂着脖子倒下,第二发子弹直接打穿了炮长的望远镜。失去指挥的炮组顿时乱作一团。
"冲啊!"张大彪带着二排从侧翼杀出,刺刀扎进炮位观察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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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战持续了二十分钟。当最后一节车厢的抵抗停止时,李云龙踹开扭曲的车门,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车厢里堆满印着红十字的木箱,撬开的箱子里露出磺胺药瓶和外科器械。
"娘的,真是医疗列车?"张大彪抹了把脸上的血。
赵刚检查完俘虏证件,脸色变得难看:"这是国际红十字会的车,但被美军征用了。"他指着文件上的印章,"他们往前方运送的是...冻伤截肢器械。"
李云龙沉默地走到铁轨旁。那里躺着个最多十八岁的小战士,肠子流了一地,手里还攥着半截炸断的导火索。医护兵试图把脏器塞回去,却被少年用最后的力气推开:"先救...能活的..."
蒸汽机车的残骸还在燃烧,融化的雪水混着血污渗进枕木缝隙。李云龙突然转身走向俘虏群,揪住那个戴眼镜的军官衣领:"你们用医疗列车运大炮?"
美军军官的眼镜片碎了,却昂着头说:"根据日内瓦公约,你们必须保证战俘——"
"去你妈的公约!"李云龙一枪托砸在他肚子上,"把伤员抬上车!能带走的药品全部搬走!"
崔永浩突然指着南面天空:"直升机!"
三架美军救护直升机正贴着山脊飞来。李云龙夺过张大彪的冲锋枪,却在扣扳机前被赵刚按住:"让他们救人吧...咱们的伤员也需要后送。"
撤退时,李云龙最后看了眼燃烧的列车。那个小战士已经被战友们用白布裹好,静静地躺在担架上,像一截被硝烟熏黑的年轻树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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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部队转移到废弃矿洞。赵刚统计战果时,李云龙独自坐在洞口磨刀。磨石每推一次,刀刃就映出他额角新添的伤疤。
"老李。"赵刚递来热毛巾,"总部来电,楚云飞的358团正在向价川移动。"
李云龙把刀尖插进地面:"这老狐狸,闻着腥味就来了。"他忽然压低声音,"去把那个美军医官带来。"
被俘的军医是个褐发中年人,袖子上还沾着抢救伤员时的血迹。李云龙让崔永浩翻译:"问他,知不知道美军要在价川搞什么?"
军医犹豫片刻,突然用生硬的中文说:"你们...会被坦克碾碎。"他指着东南方向,"第三装甲师,明天到。"
李云龙和赵刚对视一眼,突然笑了。他摸出缴获的钢笔塞进军医口袋:"回去告诉你们师长,老子叫李云龙。"
放走军医后,赵刚疑惑道:"你这是?"
"让楚云飞扑个空。"李云龙展开地图,手指划向东北方的高地,"咱们去会会第三装甲师。"
洞外传来金属碰撞声——战士们正在用缴获的手术器械改造地雷。月光照在那些年轻而坚毅的脸上,没人知道三天后的长津湖会迎来怎样的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