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津湖东岸的松树林里,积雪压断枝桠的脆响不时传来。李云龙蹲在倒木后面,用刺刀在冻土上划出最后一道标记。地图上七个箭头像爪子般收拢,指向湖心岛——那里停着三架美军直升机,旋翼上结的冰凌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看清楚了?"李云龙把望远镜递给赵刚,"岛南侧那个铁皮屋,天线比指挥部还多两根。"
赵刚调整焦距时,镜片上的裂痕把画面割成碎片:"至少一个排的守卫,两挺重机枪......等等,那个穿皮夹克的是......"
镜头里,一个亚裔军官正用日语呵斥士兵,腰间挂着的不是美军制式手枪,而是日军南部十四年式。李云龙牙龈咬得发酸:"台湾特务团,楚云飞把冈村宁次的旧部都收编了。"
侦察兵王根生匍匐过来,棉衣肘部磨出两个大洞:"团长,冰层测过了,岛北面最薄,能炸出窟窿。"
"不行。"李云龙抓起把雪搓脸,"要活捉那个穿皮夹克的。"
远处传来引擎声。美军的吉普车碾过冰面,在铁皮屋前甩尾停下。车上跳下来个戴红十字臂章的军官,手里拎着的金属箱让李云龙瞳孔骤缩——和朴昌浩体内取出的装置同款三角徽记。
"改计划。"李云龙突然折断树枝,"老赵带狙击组盯住直升机,二排准备烟雾弹。"他转向崔永浩,"问问朝鲜同志,附近有没有渔船?"
-------
暮色降临时,湖面腾起浓雾。两条破旧的渔船从芦苇荡滑出,船身用白布裹着,远远看去像浮冰。李云龙趴在船头,刺刀捆在木桨上做成简易冰镐,每次划动都轻轻戳破薄冰。
"还有两百米。"张大彪的哈气在胡须上结霜,"团长,冰层有古怪......"
李云龙伸手探进冰洞,捞起块碎冰对着月光看——冰芯泛着诡异的淡蓝色。前方突然传来"咔嚓"脆响,渔船剧烈摇晃,有个战士差点栽进水里。
"全体下船!涉水前进!"
零下三十度的冰水瞬间浸透棉裤。李云龙感觉双腿像被千万根钢针穿刺,却死死盯着越来越近的岛岸。铁皮屋的轮廓渐渐清晰,哨兵的身影在雾气中时隐时现。
"砰!"
赵刚的狙击步枪率先开火。子弹打碎探照灯的瞬间,二排的烟雾弹在岛南侧炸开。守卫们叫嚷着冲向假目标时,李云龙已经带人爬上岸沿。冰水在裤腿上冻成硬壳,每走一步都哗啦作响。
"快!"李云龙用枪托砸开铁皮屋后窗。
屋内景象让所有人愣住——三个巨大的玻璃培养槽冒着寒气,每个里面都泡着具苍白的人体。穿皮夹克的军官正往金属箱装文件,见有人闯入,反手就打翻了煤油灯。
火舌窜上窗帘的刹那,李云龙看清了文件上的日文标题:《特殊气象条件下人体耐受实验》。
"畜生!"崔永浩的刺刀捅穿军官大腿。
爆炸突然从屋顶传来。美军直升机在浓烟中紧急升空,其中一架的舱门机枪冲着铁皮屋疯狂扫射。子弹打碎培养槽,福尔马林溶液混着碎玻璃喷了满地。
"带人犯走!"李云龙抓起燃烧的文件往怀里塞,"张大彪炸冰面!"
撤退成了噩梦。湖心的薄冰在爆炸中碎裂,战士们不得不蹚着齐腰的冰水转移。穿皮夹克的军官突然狞笑着用日语喊了句什么,随即咬碎衣领——他的身体立刻剧烈抽搐,鼻孔涌出黑血。
"小心毒囊!"李云龙拽着尸体衣领往冰窟窿里按,"别让血沾......"
话音未落,最后那架直升机突然调头俯冲。李云龙只来得及把崔永浩推入冰水,自己却被机枪子弹擦过肩胛,鲜血顿时在冰面上泼出刺目的红梅。
-------
黎明前的临时营地里,手术钳碰撞盘子的声响格外清脆。李云龙咬着手榴弹木柄,看医护兵从肩头挖出变形的弹头。
"团长,文件抢救出三页。"赵刚捧着烘干的纸片,"是日军731部队和美军合作的......"
李云龙盯着那个被水泡模糊的人体实验流程图,突然一拳砸在弹药箱上:"楚云飞这杂碎,给美国人当看门狗不说,连鬼子的屎都吃!"
洞外传来喧哗。王根生押着个朝鲜老汉进来,老人怀里紧抱着个陶罐:"同志,我在湖边捡到这个......"
罐子里泡着五根手指,断面已经腐烂发黑,但无名指上的戒指还清晰可辨——晋绥军的鹰徽戒指,楚云飞嫡系军官的标志物。
李云龙用刺刀挑起戒指,独眼里跳动着怒火:"给总部发报,请求调动喀秋莎火箭炮营。"他转向满身冰碴的战士们,"都听见了?接下来咱们要打的,是群比鬼子还下作的畜生。"
风雪拍打着洞口的毛毯。角落里,那个装手指的陶罐静静立着,水面倒映出战士们传递着擦拭武器的身影。远处,美军轰炸机的轰鸣正掠过结冰的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