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包店打烊的铃声刚响过，丁子轩的身影就出现在玻璃门外。他穿着深灰色风衣，手里拎着个丝绒盒子，晚风掀起他的衣摆，露出里面白衬衫的领口——别着枚小小的狐狸胸针，是三玖上周给他别上的。
“今天收得早？”他推开门，风铃叮当作响，目光落在三玖身上时，瞬间漾起温柔的光，“给你带了点东西。”
三玖正在擦料理台，闻言抬头，看到他手里的盒子，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上周他刚送了条定制的珍珠项链，说是“配你新做的抹茶裙好看”；上上周是套京都老字号的陶瓷茶具，价格够买面包店半个月的面粉。
“又买什么了？”她接过盒子，指尖触到丝绒的质感，心里有点发沉。不是不喜欢，是这些东西太贵了，贵到让她觉得不踏实。她和二乃开面包店，每月营收刚够维持生计，丁子轩这样“大手大脚”，总让她觉得像踩在棉花上。
打开盒子，里面躺着条银质手链，链身缀着细小的铃铛，末端是个迷你的手术刀吊坠，抛光得发亮。“昨天一台手术很成功，”丁子轩的声音带着点小得意，“看到这个觉得像我，就买了。”
三玖捏着手链，铃铛轻轻晃了晃，发出细碎的响。她知道这手链的牌子，上次在银座看到过，橱窗里的标价能让她做三个月的抹茶大福。
“丁子轩。”她把盒子合上，放在料理台上，语气严肃起来，“你以后别买这些了。”
丁子轩愣了一下，眼里的笑意淡了些：“不喜欢？”
“不是喜不喜欢的问题。”三玖转过身，看着他的眼睛，鼻尖有点红，“这些东西太贵了。我们现在这样挺好的，我不需要这么多贵重物品……”
“可我想给你最好的。”丁子轩打断她，伸手想碰她的头发，却被她躲开。
“我知道你想对我好，”三玖的声音有点哽咽，“但好不是用这些来衡量的。你每天下班回来陪我吃晚饭，手术成功后第一时间告诉我，这些就够了。我不想你因为给我买东西，自己省吃俭用……”
“我没有省吃俭用。”丁子轩的语气有点急，“我工资够用的。”
“够用也不能这么花！”三玖的声音拔高了些，带着点气鼓鼓的认真，“从今天起，我管钱！你每个月工资上交，听到没有？”
她叉着腰，像只炸毛的小猫，脸颊红扑扑的，眼里却闪着不容置疑的光。
丁子轩看着她这副样子，突然有点想笑。他知道她不是真生气，是心疼他，怕他委屈自己。他往前凑了凑，弯下腰，像只讨饶的大型犬，声音放得软软的：“好，都听你的。工资上交，以后买东西先请示领导，行了吧？”
三玖被他逗得差点笑出来，却还是板着脸：“严肃点！以后家里开销由我来规划，不许乱花钱。”
“是，领导。”丁子轩乖乖点头，眼里的宠溺快要溢出来，伸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那今晚的抹茶大福，能多放两颗红豆吗？”
“……看你表现。”三玖转身去拿面粉，耳尖却悄悄红了。
工资单里的“惊吓”
转眼到了发薪日。丁子轩下班回来，把一个信封递给三玖，笑得像只邀功的小狗：“领导，这个月工资，一分不少。”
三玖接过信封，有点沉甸甸的。她原本想数一下大概数目，做个记账本，可抽出里面的工资单时，指尖突然僵住了。
最上面一行的数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得她眼睛发疼——
“基本工资：500,000 USd”
后面还跟着一串补贴：绩效奖金、夜班补助、科研津贴……加起来又是近十万美元。
三玖眨了眨眼，怀疑自己看错了。她揉了揉眼睛，再看——还是500,000 USd。美元？不是日元？
她的手开始发颤，翻到第二页，是手术津贴明细：
“主动脉瓣置换术：70,000 USd”
“先天性心脏病修复术：95,000 USd”
“主动脉夹层剥离术：120,000 USd”
……
这个月丁子轩做了八台手术，加起来的费用，够买下她和二乃的面包店还有余。
“这、这是……”三玖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抬头看向丁子轩，像看个陌生人。
丁子轩正在厨房倒水，闻言探出头：“怎么了？数错了？”
“50万……美元？”三玖举起工资单，指尖抖得快要捏不住，“你一个月工资……50万美元起步？”
丁子轩这才想起工资单上是美元计价，他平时都看日元换算，倒忘了跟三玖说。他走过来，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嗯，差不多。有时候忙起来，能多些。”
“手术费……一台7万起步？”三玖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脑子里嗡嗡作响。她终于明白，为什么他总能轻描淡写地买那些贵重物品——对他来说，那些可能真的像买块抹茶大福一样轻松。
这时，二乃推门进来，手里拿着本账册：“三玖，这个月的水电单……”话没说完，就看到三玖手里的工资单，眼睛瞬间瞪圆了，“那上面写的是50万？美元？”
丁子轩点点头，给二乃倒了杯水：“二乃姐，你也坐。”
二乃一把抢过工资单，手指在数字上点了又点，反复确认那串零的个数，嘴里喃喃道：“疯了吧……京都医科大学抢钱啊？这比我开三年面包店挣得还多……”
她猛地抬头看向丁子轩，眼神像在看怪物：“你小子……平时穿得跟个穷学生似的，一件白大褂穿三年，我还以为你工资刚够糊口，合着你是医院的摇钱树啊？”
丁子轩有点尴尬：“也没那么多，主要是疑难杂症的手术补贴高些。而且医院的福利好，食宿都包，花不了什么钱。”
“花不了什么钱？”二乃翻了个白眼，指着三玖脖子上的珍珠项链，“那这个呢？上次你送三玖的茶具呢？合着对我们来说是奢侈品，对你来说就是买菜钱？”
三玖也终于缓过神，看着丁子轩，脸颊红得像熟透的苹果。她想起自己上周还气鼓鼓地说“我管钱”，现在看来，简直像个笑话——人家的零花钱，可能都比她俩的月营收高。
“你……你怎么不早说？”三玖的声音细若蚊蚋，有点不好意思。
“说这个干什么？”丁子轩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钱对我来说就是数字，能给你花，我才觉得有意义。而且我知道你不是看重钱的人，说不说都一样。”
他顿了顿，眼神认真起来：“不过以后都听你的，工资上交，你说怎么花就怎么花。哪怕你把它全换成抹茶粉，我也没意见。”
二乃在旁边听得直咋舌，摇着头往吧台走：“行吧行吧，你们有钱人的世界我不懂。三玖，管紧点，别让他再乱买那些亮晶晶的玩意儿，实在花不完，给我面包店添台新烤箱。”
三玖被她说得脸颊更红了，却用力点了点头。她低头看着手里的工资单，突然觉得手里的分量沉甸甸的——不只是钱的重量，还有丁子轩把所有信任和心意，都交到她手里的温度。
原来他不是“大手大脚”，是真的想把自己能给的最好的，都捧到她面前。而他的“最好”，比她想象中要多得多。
“那……这个月先存起来一半，”三玖咬着唇，开始认真规划，“剩下的留着给面包店换台醒发箱，再给爷爷买台新的按摩椅，还有……”
丁子轩坐在旁边，安静地听着，眼里的笑意温柔得像月光。他知道，不管三玖怎么花这笔钱，只要是经过她的手，就都是甜的。
窗外的月光爬进面包店，落在那串银质手链上，铃铛轻轻晃了晃，发出细碎的响。三玖看着丁子轩的侧脸，突然觉得，管钱好像也不是件难事——只要身边有他，再大的数字，也能过成柴米油盐的踏实。
毕竟，最好的财富，从来不是银行卡里的数字，而是有人愿意把所有的一切，都放心地交给你。
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