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雪初霁,雁门关的城墙上结着冰棱。萧沅握着玄铁剑的手突然顿住——墙角阴影里闪过的衣角,是暗卫独有的玄色劲装。他转身时,只看见半截断刃插在砖缝中,刃身上刻着的"萧"字,正是当年他亲自为暗卫营打造的印记。
"将军,北狄使者求见。"副将的声音打断思绪。萧沅拔起断刃收入袖中,铠甲碰撞声惊起檐下的寒鸦。自龙尾峰一役后,北狄虽暂退,但边境的暗潮从未平息。
与此同时,紫禁城内,卫蓁蓁正在坤宁宫修补玉镯。破碎的翡翠在金丝缠绕下重归完整,却在烛光下映出个陌生的影子。她猛地转身,只见窗棂间卡着枚青铜令牌,上面的狼头纹与北狄王的弯刀如出一辙。
"娘娘小心!"宫女的尖叫未落,三道黑影破窗而入。卫蓁蓁抓起案头的玉簪,莲花瓣刚弹出银针,却见为首的黑衣人突然单膝跪地,掀开面罩露出左颊的旧疤——那是三年前为护她挡箭留下的伤痕。
"影一?"卫蓁蓁的手颤抖着,"你不是..."
"属下罪该万死。"曾经的首席暗卫声音沙哑,铠甲缝隙里渗出的血在青砖上蜿蜒,"当年被贺家下了**香,才会背叛将军...但属下这些日子..."
话未说完,殿外突然传来金铁交鸣。容珩的龙袍扫过门槛,折扇上的龙纹还滴着血:"朕就知道,北狄的刺客不会这么轻易罢手。"皇帝的目光落在影一身上,"倒是没想到,你还活着。"
影一的脊背绷得笔直:"陛下若要治罪,属下甘愿领死。但在这之前..."他从怀中掏出卷染血的密函,"北狄王庭正在集结十万骑兵,三日后突袭雁门关。"
卫蓁蓁感觉指尖发凉。她想起萧沅半月前的家书,信中提到边关的马草突然短缺,如今看来,竟是早有预谋。
"传旨,让萧将军即刻班师。"容珩将密函拍在案上,龙目里翻涌着怒意,"至于你们..."他看向影一带来的暗卫,"若想将功赎罪,就把贺家在京城的眼线,统统挖出来。"
暗潮涌动:旧部的忠诚试炼
三日后,萧沅的军旗出现在朱雀门外。将军未卸甲胄,怀中却抱着个昏迷的少年。卫蓁蓁冲下台阶时,正看见少年腕间的暗卫刺青——那是她亲自设计的蔷薇纹样。
"他叫影十七,是影一的徒弟。"萧沅的声音带着疲惫,玄铁剑上还沾着北疆的霜雪,"为了给我们报信,被北狄的巫祝抽了三魂。"
容珩的龙辇停在宫门前。皇帝望着少年苍白的脸,突然解下腰间的金丝软甲:"把这个垫在他身下。"他转向萧沅,"雁门关的粮草,是贺家旁支的商船运的。"
萧沅的手骤然握紧剑柄:"末将早就该想到,那些船吃水线..."
"现在不是后悔的时候。"容珩的折扇敲在他肩甲上,"影一的暗卫查到,贺家在城郊的庄子里藏着西域奇香。这种香混在马料里,能让战马半个月内无力作战。"
卫蓁蓁摸着少年腕间的刺青,突然想起影一的话。当年暗卫营叛变时,影十七还是个在她膝头听故事的孩子。她解下玉簪,莲花瓣的银针刺破指尖,将血滴在少年眉心:"母亲说过,卫氏血脉能解百毒。"
当鲜血渗入皮肤的瞬间,少年突然剧烈抽搐。影一从暗处跃出,手中匕首抵住卫蓁蓁咽喉:"娘娘不可!巫祝的术法..."
萧沅的剑鞘已经撞开匕首。将军将卫蓁蓁护在身后,玄铁剑横在影一颈间:"你若再敢伤她分毫,就算你找回记忆,我也会亲手杀了你。"
容珩的折扇突然展开,扇骨间弹出的机关抵住影一后背:"都住手。"皇帝的声音冷如冰霜,"皇后的血确实能破巫咒,但需要配合这个..."他掏出个琉璃瓶,里面装着从龙尾峰带回的星砂。
星砂混着鲜血渗入少年眉心的刹那,殿外突然响起惊雷。影十七猛地睁眼,瞳孔里的幽蓝褪去,转而充满恐惧:"将军!北狄的骑兵...他们用了..."
他的话被剧烈的咳嗽打断。卫蓁蓁扶住他颤抖的身体,闻到他袖间传来熟悉的香气——正是冷宫里发现的西域迷香。
"他们把香做成了箭镞。"影十七的指甲掐进掌心,"中箭的人会在半个时辰内...变成没有心智的傀儡。"
血色迷局:暗卫的绝地反击
当夜,影一带着残存的暗卫潜入贺家庄园。卫蓁蓁站在城墙上,看着远处燃起的火光,玉簪在寒风中微微发烫。萧沅的玄铁剑抵在她腰间,铠甲的温度透过凤袍传来:"娘娘,这里危险。"
"我要亲眼看着贺家倒下。"她握紧拳头,想起沈清如兄妹的死,想起母亲手札里的血泪,"而且,影一他们需要玉簪里的星图指引。"
容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皇后说得对。"皇帝未着龙袍,只穿了件黑色劲装,腰间别着的不是折扇,而是把锋利的短刃,"当年暗卫营叛变,朕也有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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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未落,庄内突然传来爆炸声。影一的信号箭划破夜空,竟是久违的蔷薇纹样。卫蓁蓁举起玉簪,莲花瓣折射的月光在夜空中投下星图,指引暗卫避开埋伏的机关。
"是陷阱!"萧沅突然揽住她的腰跃下城墙。方才立足的位置,三支淬毒的弩箭破空而来,箭尾绑着的狼头银饰,正是北狄王的亲卫标志。
混战中,卫蓁蓁看见影一被五名黑衣人围攻。她挣脱萧沅的手,玉簪的银针精准刺入一人咽喉。鲜血溅在她的凤袍上,却听见影一带着哭腔的嘶吼:"娘娘快走!贺家二老爷手里有..."
一柄弯刀突然从背后劈来。容珩的短刃及时格挡住,龙纹在火光中若隐若现:"贺明远,你妹妹的仇,今日该清算了。"
贺家二老爷的面罩被削落,露出半边布满烧伤的脸:"贤妃当年烧了我半张脸,今日我要你们整个卫氏陪葬!"他突然扯开衣襟,身上绑满了炸药。
千钧一发之际,影十七扑过去抱住他滚向远处。卫蓁蓁听见少年最后的呐喊:"师父!记得教我画蔷薇..."
爆炸声震得地面颤抖。卫蓁蓁在烟雾中摸索,摸到一只染血的手。影一将她护在身下,后背插着三支毒箭:"娘娘...当年属下没能护好您..."
"别说了。"卫蓁蓁的泪水砸在他脸上,"你看,玉簪的星图还亮着。"
萧沅的玄铁剑劈开浓烟,容珩的短刃还在滴血。三人将影一抬出火场时,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影一的手指动了动,从怀中掏出个布包:"这是...贺家与北狄的密信...还有..."
他的手无力垂下,掌心却紧握着枚蔷薇形状的玉佩——那是当年暗卫营每人都有的信物。
余波难平:信任与情感的重构
三日后,贺家满门抄斩的诏书传遍京城。卫蓁蓁站在冷宫旧址前,看着工匠们拆除残垣断壁。影一的墓就修在野蔷薇丛中,碑上刻着"忠魂"二字。
"在想什么?"萧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将军卸了铠甲,只着一身青衫,手中捧着新摘的蔷薇。
卫蓁蓁接过花束,花瓣上的露珠沾湿指尖:"在想影十七,他本该是个很好的暗卫。"她转头看向萧沅腰间的玉佩,正是影一临终前紧握的那枚,"你把信物都收回来了?"
"嗯。"萧沅将玉佩贴在胸口,"影一说,等尘埃落定,要带兄弟们的牌位回暗卫营。"他的目光落在她发间的玉簪,"这次多亏了玉簪的星图。"
容珩的脚步声打断对话。皇帝手中托着个檀木匣,里面是整理好的暗卫营名册:"朕重新整顿了暗卫,以后由皇后直接调遣。"他将匣子递给卫蓁蓁,"影一的位置,朕想让影十七的师兄接任。"
卫蓁蓁打开名册,最新一页写着"影十八,暂代首席暗卫"。她的手指抚过字迹,突然想起影十七说过,师兄的厨艺最好,总给他们烤野兔。
"陛下,"她轻声说,"能否在暗卫营种些野蔷薇?"
容珩轻笑,龙袍上的金线在阳光下闪烁:"准了。不过皇后要记得,暗卫不只是兵器,也是人。"他的目光扫过萧沅,"就像萧将军,既是朕的臣子,也是..."
他的话被太子的笑声打断。三皇子举着风筝跑过来,身后跟着新上任的小太监——正是影十七生前最疼爱的师弟。
"母后!太傅教我放风筝!"太子的襕衫沾满草屑,"等影十七哥哥醒了,我们一起去放!"
卫蓁蓁的眼眶发热。她望着宫墙外的天空,野蔷薇的香气混着雪后的清冽。玉簪上的莲花轻轻摇晃,仿佛在回应地底深处,那些忠魂的守护。
是夜,卫蓁蓁在坤宁宫翻阅暗卫的密报。烛火摇曳间,她看见萧沅在校场指导新兵,容珩在御书房批改奏折,而影一的墓前,不知何时多了束新鲜的蔷薇。
她摸出那枚蔷薇玉佩,贴在胸口。曾经背叛的暗卫,用生命证明了忠诚的重量。而她,作为贤妃之女,作为大雍的皇后,终于明白母亲留下的不只是玉簪和虎符,更是让这世间,多一些值得守护的人。
窗外,冬雪又开始飘落。卫蓁蓁将玉佩收入锦盒,与玉镯、虎符放在一起。这些带着血与泪的信物,终将成为她与萧沅、容珩,以及无数忠魂,共同守护江山的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