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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生魂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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腰缠五亿赃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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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中地界的天像个漏了底的墨缸,黑得沉甸甸、湿漉漉。

豆大的雨点砸在同福客栈的瓦片上,噼啪作响,汇成一片喧嚣的白噪音。

大堂里却暖意融融,橘黄的灯光驱散了雨夜的阴寒。

空气里浮动着李大嘴新研发的“暴雨梨花肉包”的霸道香气,混合着白展堂偷偷温的一壶劣质烧刀子的辛辣。

阿楚懒洋洋地歪在晏辰怀里,指尖在他掌心画着圈,晏辰则拿着一块光滑如镜的薄板,上面流光溢彩,正是直播间的全息投影。

弹幕瀑布般流淌:

【李大嘴的包子隔着屏幕都闻到香了!求空投!】

【无双女神今天跳新编的《锄奸舞》了吗?放着我来录屏!】

【小郭姐姐快开嗓!想听《雨一直下》明朝Remix版!】

【白大哥手别抖!再偷喝掌柜的又要念紧箍咒啦!】

郭芙蓉正拿着个造型奇特的金属“话筒”——那是阿楚送她的扩音小蜜蜂,清了清嗓子,对着全息投影的镜头粲然一笑:“家人们!雨这么大,送外卖的小哥都歇菜啦!不过没关系,芙蓉献唱,驱散阴霾!Music!”

她刚摆好架势,角落里传来吕秀才文绉绉又带点洋泾浜的提醒:“芙妹,Hold on!注意保护嗓子,多喝hot water。”

“知道啦,我的吕大才子!”郭芙蓉飞过去一个甜蜜的眼刀。

恰在此时,一道惨白的电光撕裂厚重的夜幕,紧随其后是一声震耳欲聋的炸雷——“轰咔!”

电光火石间,客栈后厨通往院子的那扇小门,“砰”地一声被一股巨力撞开!

冷风和雨丝瞬间灌入,吹得油灯一阵猛烈摇曳,光影疯狂跳动。

一个高大的身影裹挟着湿冷的雨气和浓重的烟草味,踉跄着跌了进来,重重摔在干燥的青砖地面上。

鸦雀无声。

所有人的动作都僵住了。

李大嘴手里的包子笼屉盖子“哐当”掉在案板上。

白展堂手里的酒壶悬在半空,一滴酒液颤巍巍挂在壶嘴。

佟湘玉正拨弄着柜台上的纯金小算盘(阿楚送的生日礼物),此刻算珠也忘了跳动。

连全息投影上的弹幕都空白了一瞬。

闯入者挣扎着爬起。

他穿着一身剪裁极其合体、料子笔挺的深色西装,尽管被雨水浸透大半,依旧能看出价值不菲。

同色的马甲,雪白的衬衫领子沾了泥污,歪斜的领带挂在脖子上。

最扎眼的是他手里死死抓着一个鼓鼓囊囊、皮质考究的大号手提箱,箱角金属包边在灯光下闪着冷硬的光。

他抹了把脸上的雨水,露出一张棱角分明、带着深深疲惫和一种久居上位者残余气势的脸,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此刻也被雨水打乱了几缕。

他喘着粗气,鹰隼般的目光锐利地扫过客栈里每一张惊愕的脸,最终落在全息投影那些重新开始滚动的陌生文字上,眉头拧成了一个深刻的“川”字。

“咣当!”白展堂手里的酒壶这次是真掉地上了,酒液四溅。

他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腿肚子肉眼可见地开始哆嗦,喉咙里挤出气音:“娘…娘咧…条…条子?”

那身制服,那气势,简直是他盗圣职业生涯里刻进骨子的恐惧符号。

“厚礼蟹!”龙傲天猛地从角落里站起来,他穿着件花里胡哨的丝绸褂子,脚上是锃亮的尖头皮鞋,满脸的难以置信,塑料粤语脱口而出,手指几乎戳到闯入者的鼻尖,“搞乜鬼啊?明朝嘅差佬,使唔使着得咁巴闭?仲拎住个咁大嘅银鸡?你当拍戏咩?”

他身边的祝无双也下意识地站了起来,手已经按在了腰间软剑的剑柄上,警惕地盯着这个不速之客。

邢捕头和燕小六几乎是同时反应。

邢捕头眼珠子瞬间黏在了那个鼓胀的皮箱上,贪婪的光一闪而过,但随即又被对方的气势慑住,干咳一声,挺了挺肚子,努力摆出官威:“咳!兀那汉子!何方神圣?深更半夜,私闯民宅,所为何事?报上名来!”

燕小六则“噌”地拔出他那把明晃晃但多半是摆设的腰刀,刀尖颤巍巍地指向对方,嘴里下意识地开始找调:“数来宝那个…刀出鞘!说…说英雄那个…是…是好汉!”

全息弹幕瞬间爆炸:

【卧槽!西装暴徒!这造型秒杀龙傲天十条街!】

【无双女神拔剑了!放着我来!快用《正义之舞》感化他!】

【邢捕头口水都要流到脚面了!燕小六的刀在抖!】

【这箱子!盲猜里面不是金条就是人头!刺激!】

【白大哥快醒醒!你武功呢?你轻功呢?】

被刀指着的男人,眼神里掠过一丝极淡的嘲弄,仿佛在看孩童的玩具。

他没理会邢捕头和燕小六,目光再次扫过那些漂浮的文字,最终定格在明显是主事者的佟湘玉身上,声音低沉沙哑,带着浓重的粤语口音,却字字清晰:“鄙人,雷洛。1959年,香港总华探长。避雨,兼…寻个落脚处。”

他扬了扬手中沉重的皮箱,金属包边磕碰出沉闷的声响,“唔使惊,箱里只有些…旧时文件同…身外之物。”

“1959年?香…香港?”吕秀才扶了扶没有的眼镜框,一脸震惊,“Hong Kong?维多利亚港?九龙城寨?My god!这…这时间旅行…Unbelievable!”

“雷洛?”铁蛋那浑厚的东北腔带着一丝电子质感,瞬间打破了沉默。

他不知何时已经无声无息地挪到了雷洛侧后方,双眼闪烁着微弱的蓝光,似乎在高速扫描分析。

他肩膀位置无声地滑开一个小巧的发射口,一段极具年代感、节奏紧张激烈的纯音乐《The Magnificent Seven》(阿楚备注:经典西部片配乐,常用于营造紧张对峙气氛)猛地响起,音量恰到好处地笼罩了整个大堂,营造出一种荒诞又紧绷的戏剧感。

“哎妈呀,老板,老板娘!瞅瞅这简历,带星号的!1950s香港,总华探长!啧啧啧,这身行头,这派头,这箱子…懂的都懂啊!”

铁蛋的声音里充满了“搞到大新闻”的兴奋。

傻妞的四川话紧随其后,带着冷静的分析:“能量读数异常,时间锚点锁定1959年香江区域,无误。”

“老板,老板娘,目标携带物品密度分析…大概率系贵金属及高价值纸质凭证,体积与重量估算…总值可能非常惊人。”

她站在阿楚身侧,眼神锐利如扫描仪。

全息弹幕再次沸腾:

【铁蛋BGM绝了!瞬间谍战片变西部片!】

【傻妞专业!五亿探长雷洛传!实锤了!】

【1959年带着一箱子钱穿越?这是要跑路还是买下同福客栈?】

【秀才懵圈的样子好可爱!维多利亚港都出来了!】

【掌柜的快算算!这箱子能买多少头驴?多少家镖局?】

佟湘玉的眼珠子,像被磁石吸住一样,死死地钉在那个鼓胀的皮箱上。

李大嘴的暴雨梨花肉包?白展堂偷喝的烧刀子?柜台上的金算盘?

此刻在她眼里都化作了浮云。

她的呼吸变得粗重,手指无意识地快速拨动着算盘珠,发出急促的“噼啪”声,嘴里念念有词,陕西口音因为激动而更加浓郁:“额滴神呀!雷探长是吧?你这‘文件’…怕不是一般的文件哟!”

“让额算算…这体积,这分量…要是换成黄的金的白的…啧啧啧!乖乖隆地咚!怕是买下整条关中镖局都绰绰有余!还能再盘下十八家客栈!”

她越说眼睛越亮,仿佛已经看到了金山银山堆满了同福客栈。

雷洛听着佟湘玉的“盘算”,听着铁蛋傻妞的“分析”,看着满屏飞快滚动的、似乎能洞悉他一切的诡异文字,脸上那点强装的镇定终于彻底碎裂。

他猛地吸了一口早已被雨水浸透、无法点燃的雪茄,浓眉紧锁,眼神中交织着狼狈、烦躁和一种走投无路的凶悍。

他不再看佟湘玉,而是转向阿楚和晏辰,这两个气质迥异于古人、明显是核心的男女,声音带着一种被逼到悬崖边的嘶哑:“钱?系!系好多钱!多到可以买通阎王爷!”

他拍了拍箱子,发出沉闷的响声,“可那又如何?带不走!花不掉!像个鬼一样缠住我!”

“我只想找个地方,喘口气!避避这该死的雨!避避…”

他后面的话没说出来,但眼中的血丝和疲惫已经说明了一切。

“喘口气?”郭芙蓉把扩音小蜜蜂凑近嘴边,清脆的声音带着一丝打抱不平,“雷探长,带着这么一大箱‘文件’来避雨,您这口气喘得可够贵重的!家人们说是不是啊?”

她故意把“文件”二字咬得很重。

【小郭怼得好!正义感爆棚!】

【这哪是避雨,这是给同福客栈送‘雷’来了!】

【感觉要打起来了!青橙青柠准备!】

【无双女神!正义之舞BGM预备!】

“文件?哼!”吕青柠,那个十岁的小女孩,不知何时已经像个小侦探一样站在了人群前面,她双手抱胸,小脸绷得紧紧的,模仿着她最崇拜的某位名侦探的口吻,奶声奶气却异常笃定:“真相只有一个!”

“雷先生,您这箱子里装的,根本就不是什么文件!是您利用职权,搜刮的民脂民膏!是不义之财!”

她的小手指向皮箱,气势十足。

“哗擦!”白敬琪被吕青柠的大胆发言惊得一个趔趄,下意识地摸向腰间那把阿楚给他特制的、威力可控的左轮玩具枪模型,紧张地看着他爹白展堂。

雷洛的脸色彻底阴沉下来,被一个小女孩当众戳穿,这比被邢捕头拿刀指着更让他难堪和愤怒。

他眼中凶光毕露,像一头被围困的受伤猛兽,猛地攥紧了拳头,指骨发出咯咯的响声,低沉地咆哮:“细路女!冇凭冇据,唔好乱噏廿四!我雷洛行得正企得正…”

这话他自己说出来都带着浓浓的心虚。

“行得正?”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晏辰忽然开口,声音温润如玉,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

他轻轻推开阿楚画圈圈的手,优雅地站起身,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本线装书。

他随意地翻开一页,用流利而标准的英文朗声念道:“‘The Master said, With coarse rice to eat, with water to drink, and my bended arm for a pillow; I have still joy in the midst of these things. Riches and honours acquired by unrighteousness are to me as a floating cloud.’”

念完,晏辰微笑着看向雷洛,眼神清澈:“雷探长,这是我们两千多年前孔夫子的教诲。”

“不义之财,如同浮云。您抓着这浮云,能睡得安稳吗?能避得了心里的‘雨’吗?”

他随手将那本英文版《孔夫子箴言》轻轻放在桌上。

阿楚慵懒地靠在椅背上,对着全息镜头做了个鬼脸,声音娇媚又带着点促狭:“家人们,看看我们家晏辰,帅不帅?这波文化输出,就问你们服不服?”

“某些人啊,就是书读得太少,道理懂得太晚,路就走歪咯!”

她说着,还故意朝雷洛的方向努了努嘴。

全息弹幕一片喝彩:

【晏公子帅炸!英文念《孔夫子箴言》!这波逼格突破天际!】

【阿楚姐这波补刀!精准!优雅!致命!】

【雷老虎脸都绿了!文化人的降维打击!】

【子曰:装X遭雷劈!古人诚不欺我!】

【感觉雷探长要破防了!无双准备!青橙准备!】

雷洛僵在原地。

晏辰那口流利的英文,书页上那陌生的字母组合,还有那句穿透两千多年时光、直指人心的“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像一把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他精心构筑了几十年的心理防线上。

他听不懂全部,但“unrighteousness”(不义)、“floating cloud”(浮云)这些词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灵魂都在颤抖。

他抓着箱子的手,指骨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色,身体微微发抖,不知是愤怒还是别的什么。

那身价值不菲的昂贵西装,此刻挂在他身上,只显得无比沉重和讽刺。

“够了!”雷洛猛地抬头,双眼赤红,像被逼到绝境的孤狼,发出一声压抑的嘶吼。

他不再看晏辰,不再看那些漂浮的文字,凶狠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停留在佟湘玉那依旧闪烁着“金光”的脸上,声音带着一种破罐破摔的狠厉:“钱!系!老子有嘅系钱!买你嘅店!买你嘅清净!够唔够?”

他用力拍打着皮箱,发出“砰砰”的闷响,“开个价!只要让我留下!让我…”

他似乎想说什么,又被巨大的屈辱和某种更深的恐惧堵了回去。

“留下?买店?”佟湘玉的声音陡然拔高,尖利得刺耳,刚才的财迷心窍瞬间被另一种更强烈的情绪取代——那是她作为同福客栈掌柜的领地意识被彻底侵犯的愤怒。

她猛地一拍柜台,纯金小算盘都跳了起来。

“额滴神呀!你当额这同福客栈是啥地方?菜市场啊?有钱就大晒啊?”

“额告诉你!这店是额的命根子!给座金山也不换!你带着你这满身铜臭的不义之财,给额出去!立刻!马上!”

她手指颤抖地指向那扇还在灌着冷风的后门。

“对!滚出去!”郭芙蓉立刻声援,叉着腰,像个护崽的母鸡。

“不义之财!脏!”吕青柠小脸绷得紧紧的。

“哗擦!听见没?我娘让你滚!”白敬琪也鼓起勇气,小手按着玩具枪。

“师兄…”祝无双看向白展堂,眼神询问。

龙傲天抱着胳膊,一脸看好戏的嘲讽:“厚礼蟹!听见未啊?雷老虎?有钱唔系万能噶!仲唔快啲拎住你嘅银鸡,消失!”

群情激愤。

邢捕头眼珠转了转,权衡了一下,觉得这钱恐怕有命拿没命花,也板起脸:“听见没?掌柜的发话了!赶紧走!否则别怪本捕头不客气!”

燕小六赶紧附和:“不…不客气!刀…刀不长眼!”

雷洛孤零零地站在大堂中央,雨水顺着他昂贵的西装衣角滴落,在干燥的青砖上晕开一小片深色。

四面八方都是鄙夷、愤怒、驱赶的目光和声音。

那沉重的皮箱,此刻不再是他的护身符,而是压垮他脊梁的耻辱柱。

他脸上的凶狠像潮水般褪去,只剩下一种被全世界抛弃的灰败和绝望。

他环视着这一张张陌生的、充满敌意的脸,看着那些依旧在无情滚动、仿佛在嘲笑他的文字,嘴唇剧烈地哆嗦着。

几十年的跋扈、算计、强撑的体面,在这异时空的客栈里,在这瓢泼的雨夜中,被彻底撕得粉碎。

就在这静默的、充满张力的对峙时刻——

“葵花点穴手!”

一声清喝快如闪电!

一道淡青色的身影如同鬼魅,瞬间撕裂了雨夜带来的凝滞空气,从雷洛视线的死角——那扇被撞开的门框阴影里——暴射而出!

指风凌厉,精准无比地直戳雷洛后腰几处要穴!

出手的正是白展堂!

就在刚才佟湘玉拍案怒喝的瞬间,他眼中那对“条子”深入骨髓的恐惧,竟奇异地被一种更强烈的、保护家人的冲动压了下去。

尤其是看到佟湘玉气得浑身发抖的样子,一股血性直冲脑门!

什么总华探长,什么黑钱白钱,敢在他“家”撒野,欺负他媳妇?不行!

盗圣的轻功和点穴功夫,天下无双。

这一下含怒出手,快!准!狠!毫无花哨!

雷洛只觉得背后一股锐风袭来,心中警铃大作!

他终究是枪林弹雨、刀头舔血几十年爬上来的人物,危急关头的本能刻在骨子里!

几乎是白展堂指风及体的瞬间,他猛地一个旋身!

那沉重的皮箱被他抡圆了当作盾牌,狠狠砸向袭来的手指!

同时身体借着旋身之力,一记凶狠凌厉的泰拳扫肘,带着破风声,狠狠砸向白展堂的太阳穴!

动作狠辣,完全是战场上搏命的打法!

“展堂小心!”佟湘玉吓得失声尖叫。

“爹!”白敬琪也慌了。

“师兄!”祝无双软剑已然出鞘半寸。

白展堂瞳孔一缩!

他万万没想到对方反应如此迅猛,身手如此狠辣!

那皮箱势大力沉,硬挡手指必然折断!

他临危不乱,绝世轻功发挥到极致,身体如同风中柳絮,硬生生在半空中一个不可思议的扭折,脚尖在砸来的皮箱上轻轻一点,借力向后飘飞,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那致命的手肘!

“好!”龙傲天忍不住喝了声彩,眼中闪过一丝凝重。

这雷洛,绝非绣花枕头!

雷洛一击逼退白展堂,凶性彻底被激发。

他猛地将皮箱往地上一顿,发出沉重闷响,双拳紧握摆开格斗架势,眼神如同嗜血的野兽,扫视着众人,低吼道:“想赶我走?睇下边个够胆先!边个敢上?”

他西装湿透紧贴身体,勾勒出精悍的肌肉线条,气势慑人。

“我来!”一声稚嫩却充满战意的娇叱响起!

吕青橙小小的身影猛地冲出!

她才九岁,但家传的惊涛掌已得精髓!

只见她小脸绷紧,双掌在胸前快速交叠,一股肉眼可见的淡蓝色气旋瞬间在她掌心凝聚、压缩!

周围的空气仿佛被瞬间抽空,发出低沉的呜呜声!

“惊!涛!骇!浪!”

四个字如同炸雷般从她口中迸发!

双掌携着沛然莫御的巨力,猛地向前推出!

那团被压缩到极致的淡蓝色气旋骤然爆发!

化作一道凝练如实质的澎湃掌力,如同决堤的怒海狂涛,带着摧枯拉朽的气势,轰然卷向雷洛!

声势之猛,竟让大堂里的桌椅都微微震动!

【青橙小女侠威武!惊涛骇浪!】

【这内力!九岁?我的膝盖碎了!】

【雷老虎接得住吗?】

【无双别看着啊!正义之舞加持!】

雷洛脸色剧变!

这掌力之雄浑霸道,远超他的想象!

这他妈是九岁小女孩?

他不敢有丝毫怠慢,低吼一声,全身肌肉瞬间绷紧如铁,双臂交叉护在胸前,沉腰坐马,硬生生摆出防御姿态,准备硬撼这石破天惊的一掌!

就在那道凝练如怒涛的掌力即将轰中雷洛的刹那——

“放着我来!”

祝无双清脆的喝声如同清泉击石,瞬间打破了大堂内凝重的杀气!

她一直按在剑柄上的手终于动了!

没有拔剑,而是整个身体如同穿花蝴蝶般轻盈旋出,速度快得留下道道残影!

她选择的时机妙到毫巅,正好切入吕青橙掌力与雷洛防御之间的缝隙!

没有硬碰硬,没有杀气。

祝无双的双手如同穿花引蝶,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感,柔若无骨地搭上了吕青橙推出的惊涛掌力边缘。

她的动作行云流水,充满了舞蹈般的美感,仿佛不是在化解狂暴的掌力,而是在牵引一条奔涌的河流。

“青橙,力不可尽,意需连绵!”她口中清叱,手腕灵巧地一旋、一引、一带!

那原本直来直往、一往无前的“惊涛骇浪”掌力,竟被她这精妙绝伦的一引一带,硬生生改变了方向!

如同被无形的手拨动了一下,偏离了攻击雷洛的轨迹,化作一股汹涌但已失去目标的激流,咆哮着冲向——客栈那扇洞开的后门!

“轰——哗啦啦!”

狂暴的掌力狠狠撞在后门外的院子里!

泥水混合着碎石、断枝被炸得冲天而起!

院墙一角直接被轰塌了一大片,露出外面依旧滂沱的雨幕和漆黑的夜!

雨水瞬间倒灌进来,大堂里弥漫开一股泥土的腥气。

【卧槽!无双女神!这波操作神了!】

【移花接木!以柔克刚!放着我来名不虚传!】

【墙塌了!掌柜的血压要爆了!】

【幸好没打中雷老虎,不然得赔多少钱?】

【青橙掌力好猛!心疼院子一秒!】

吕青橙被自己失控的掌力带得一个趔趄,小脸涨红,有些懊恼又有些茫然地看着祝无双:“无双姐姐…”

祝无双对她安抚地一笑,随即转身,俏脸含霜,目光如电射向惊魂未定的雷洛:“雷探长!同福客栈不是你撒野的地方!更不是藏污纳垢之所!放下执念,回头是岸!”

她声音清越,带着一股毋庸置疑的凛然正气。

龙傲天也踱步上前,挡在祝无双身前,塑料粤语带着浓浓的嘲讽:“喂,雷老虎!打又打不过,钱又冇人稀罕,仲死撑乜嘢啊?面皮厚过城墙咩?”

“快啲拎住你个银鸡,自己行出去啦!唔通真系要我哋动手‘请’你?”

他故意把“请”字说得杀气腾腾。

雷洛站在原地,双臂还保持着防御的姿态,微微颤抖。

他看着院墙那个巨大的豁口,雨水混杂着泥浆倒灌进来,冲湿了他锃亮的皮鞋。

看着祝无双那凛然不可侵犯的眼神,看着龙傲天毫不掩饰的鄙夷,看着周围一张张或愤怒、或警惕、或鄙夷的脸。

刚才那小女孩毁天灭地的一掌,还有那个跳舞般女人鬼神莫测的手法…这里的人,根本不能用常理揣度!

他那点引以为傲的拳脚功夫和狠劲,在这里显得如此可笑和苍白。

再看看那个依旧漂浮着诡异文字的光幕,上面飞快滚动着:

【无双女神威武!正义执行!】

【雷老虎快醒醒吧!你已经被包围了!】

【放下箱子,立地成佛!】

【掌柜的算盘又要响起来了——赔钱!】

一股巨大的、难以言喻的疲惫和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雷洛。

那一直紧绷着、支撑着他的凶狠气焰,如同被戳破的气球,嗤地一下泄得干干净净。

他挺直的脊背佝偻了下去,昂贵的西装此刻皱巴巴地贴在他身上,像一块肮脏的抹布。

“呵…呵呵…”他喉咙里发出几声干涩、破碎的笑,比哭还难听。

他不再看任何人,失魂落魄的目光空洞地望着地上那个依旧沉重无比的皮箱,仿佛在看一个纠缠了他一生的噩梦。

“买店…清净…哈哈…”他喃喃自语,声音嘶哑得如同粗砂摩擦,“买得到吗?买得到吗…”

他猛地抬起头,赤红的双眼死死盯着阿楚和晏辰,那眼神不再是凶狠,而是充满了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般的绝望哀求,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撕心裂肺的悲怆:

“你们懂什么?!你们以为我想带着这些鬼东西?!它们像索命的冤魂一样缠着我!缠了我一辈子!”

“我每晚闭上眼,看到的都是那些因为我…因为我收了钱…而家破人亡的人的脸!他们在哭!在骂!在索命!”

他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像是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声音哽咽,泪水混合着脸上的雨水滚滚而下,冲花了那张曾经威严、如今只剩狼狈的脸庞。

“跑?能跑到哪里去?跑到明朝…跑到天涯海角…它们都跟着我!如影随形!”

他痛苦地抓着自己的头发,昂贵的发胶早已失效,头发乱成一团,“我雷洛…呼风唤雨几十年…到头来…到头来…我只想…只想回到1959年…回到我收下第一笔黑钱的那个晚上…”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带着无尽的悔恨和卑微的祈求,喊出了心底最深的渴望:

“我只想…只想穿越回去…找到当年那个还知道廉耻、还知道怕的自己…赶在他伸出手之前…狠狠给他一巴掌!然后…然后去警署…去自首啊!”

最后三个字,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声嘶力竭,在大堂里回荡,盖过了窗外的雨声。

吼完,他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的骨头,身体晃了晃,再也支撑不住,双膝一软,“噗通”一声重重跪倒在地,溅起一片细小的水花。

他双手捂着脸,肩膀剧烈地耸动着,压抑的、绝望的呜咽声从指缝里断断续续地漏出来。

那个象征着他一生“辉煌”与罪恶的沉重皮箱,就倒在他身边,像一具冰冷的尸体。

整个同福客栈,陷入了一片静默。

只有窗外哗啦啦的雨声,和雷洛压抑的、绝望的呜咽。

那沉重的皮箱倒在地上,金属包边沾满了泥水,像一块巨大的、丑陋的伤疤。

全息投影上的弹幕也停滞了一瞬,随即是更加汹涌的滚动:

【……哭了?】

【自首?他想回到过去自首?】

【这反转…我鸡皮疙瘩起来了!】

【浪子回头?还是走投无路的崩溃?】

【五亿探长…心里也压着五亿斤的债啊!】

【那些被他害死的人…唉…】

佟湘玉拨弄算盘的手彻底僵住了,脸上的怒容被一种复杂的愕然取代。

郭芙蓉张着嘴,忘了唱歌。

吕秀才喃喃着:“Oh…my…god…”

白展堂看着跪地痛哭的雷洛,又看看自己刚才差点被砸断的手指,眼神复杂。

龙傲天收起了嘲讽,抱着胳膊,撇了撇嘴,没再说话。

祝无双轻轻叹了口气,按在剑柄上的手松开了。

吕青柠和吕青橙两个小姑娘更是瞪大了眼睛,有些无措地看着那个崩溃大哭的“坏人”。

阿楚从晏辰怀里坐直了身体,脸上的慵懒和促狭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静。

她轻轻捏了捏晏辰的手。

晏辰会意,站起身,缓步走到雷洛面前,没有居高临下,只是平静地蹲下身。

“雷探长,”晏辰的声音温和而清晰,穿透了雷洛压抑的哭声,“过去,已经无法改变。”

雷洛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和泪水的眼中充满了绝望:“那…那我怎么办?!带着这些罪孽…在这里烂掉吗?!还是下十八层地狱?!”

他指着地上的皮箱,如同指着一条毒蛇。

“过去无法改变,”晏辰的目光平静而深邃,如同幽深的古井,“但未来,在你此刻的选择。”

他指了指雷洛的心口,“悔悟,是赎罪的开始。自首,是为了结束错误,而不是逃避。”

“1959年的自首你回不去,但‘自首’的行动,却可以始于当下。在这里,在此时。”

阿楚也走了过来,站在晏辰身边,她看着雷洛,声音少了几分娇媚,多了几分认真:“喂,雷老虎,别嚎了。”

“大老爷们儿,哭能解决问题?晏辰说得对,过去是坨屎,埋了就埋了。”

“重要的是你现在拉屎的坑,别再掉进去!更别拉着别人一起闻臭味!”

她的话一如既往的彪悍直接,甚至有点粗俗,却像一记闷棍,敲得雷洛哭声一滞。

铁蛋那浑厚的东北腔适时响起,带着点“恍然大悟”的电子感:“哎呀妈呀,老板说得太对了!赎罪这玩意儿,讲究个‘及时止损,立地成佛’!”

“啥时候开始都不晚!关键是行动!行动懂不?光在这儿哭唧唧有啥用?跟个娘们儿似的!”

他还故意模仿了一下雷洛刚才的呜咽。

傻妞的四川话冷静补充,带着数据分析的严谨:“根据历史及社会行为学模型推演,主动承担罪责、弥补过失,是减轻个体心理负担与社会危害的最优解。”

“雷洛先生,您此刻的悔悟值已突破阈值,建议立即执行‘自首’及‘赔偿’程序,以获得心灵净化概率最大值。”

全息弹幕疯狂滚动:

【晏辰是哲学家!阿楚是灵魂暴击手!】

【铁蛋傻妞组合技:心灵鸡汤 大数据分析!】

【及时止损,立地成佛!精辟!】

【雷老虎:我是谁?我在哪?我被包围了(物理 精神)!】

【行动!别光嚎!赔钱!道歉!赎罪!】

雷洛跪在地上,听着晏辰沉静的话语,阿楚彪悍的“开导”,铁蛋傻妞一唱一和的“劝诫”,看着那些漂浮的、仿佛能看透人心的文字…

脸上的泪水混杂着雨水,慢慢不再流淌。

那极致的绝望和崩溃,似乎被一种更深的茫然和…一丝微弱的光所取代。

他布满血丝的眼睛,一点点从地上的皮箱,移向晏辰平静的眼眸,又移向阿楚带着点不耐烦却并无恶意的脸,最后,落回到那个沉重无比的箱子上。

悔悟?赎罪?始于当下?

他沾满泥污的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冰冷湿滑的青砖缝隙。

几十年构筑的坚硬外壳,在这异时空的客栈里,在这群怪人的包围下,被彻底碾碎,露出了里面那个同样被恐惧和悔恨啃噬得千疮百孔的、疲惫不堪的灵魂。

窗外的雨声,不知何时,渐渐小了。

那肆虐了一整晚的瓢泼大雨,终于有了一丝停歇的迹象。

佟湘玉看着跪在地上失魂落魄的雷洛,又看看院墙那个被吕青橙掌力轰出来的大窟窿,雨水还在顺着豁口往里淌,心疼得直抽抽。

她拨算盘的手又快了起来,陕西口音带着肉痛和一种“必须算清楚”的执念:“额滴神呀!院墙塌了一大块!这砖、这瓦、这人工…还有这满地的泥水…额滴地板哟!”

“这可都是钱!钱呐!雷探长!你这避雨避的,代价也太大了些!”

她越算越心疼,手指都快把算盘珠拨出火星子了。

李大嘴也凑过来,看着一片狼藉的院子,咂咂嘴:“掌柜的说的是!这墙得修,地得洗…哎呀,我那刚包好的‘暴雨梨花肉包’胚子,都被震塌了几个!这损失…啧啧啧!”

雷洛的身体猛地一颤。

他缓缓抬起头,顺着佟湘玉手指的方向,看到了那个巨大的豁口。

雨水冲刷着断壁残垣,景象凄凉。

他眼中的茫然和痛苦,渐渐被一种更深沉的、混合着羞愧和决然的神色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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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再看任何人,挣扎着从湿冷的地上站起来,身体还有些摇晃。

他弯腰,用沾满泥污的手,吃力地拎起那个沉重无比的皮箱。

这一次,他拎箱子的动作不再像抓着护身符或耻辱柱,更像是在搬运一件必须处理的、肮脏的垃圾。

他拎着箱子,步履沉重地走到佟湘玉的柜台前。

皮箱被他“咚”地一声放在柜台上,震得算盘都跳了一下。

他深吸一口气,沾着泥污的手指颤抖着,摸索着皮箱边缘复杂的密码锁。

咔哒、咔哒…几声轻响后,锁扣弹开。

雷洛掀开了箱盖。

没有耀眼的金光,但里面整整齐齐码放的东西,足以让所有看到的人倒吸一口冷气!

最上面是几层码放得严丝合缝、用油纸包裹好的金条!

金灿灿的颜色在灯光下流淌着沉重而诱人的光泽。

金条下面,是厚厚几大捆用牛皮筋扎好的、不同面额的崭新港币!

再下面,则是厚厚一叠用防水袋装好的地契、股权证明文件!

每一份文件上,都印着香港显赫的地名或公司名。

整个大堂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李大嘴的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暴雨梨花肉包”。

邢捕头的眼珠子差点掉出来,贪婪的光芒几乎要化为实质。

燕小六手里的刀“哐当”掉在地上。

佟湘玉拨算盘的手彻底僵住,眼睛瞪得像铜铃。

全息弹幕瞬间被【!!!】刷屏,随即是山呼海啸:

【卧槽!!!!!!真·五亿探长!】

【金条!美金!港纸!地契!闪瞎我的钛合金狗眼!】

【掌柜的!快扶住你的算盘!别让它飞了!】

【邢捕头口水流成河了!小六刀都吓掉了!】

【这…这得买多少条关中镖局?多少家同福客栈?】

雷洛对周围的震惊视若无睹。

他看也没看那些足以让任何人疯狂的财富,只是伸出微微颤抖的手,从那叠地契文件的最上面,拿起一张看起来最新、也最不起眼的纸——那是一张用繁体字打印的、盖着香港某区警署印章的巨额罚单存根。

金额一栏,赫然印着一个天文数字。

他的目光在那张罚单存根上停留了几秒,眼神复杂难明。

然后,他像是下定了最后的决心,将那张罚单小心翼翼地折好,放进了自己湿漉漉的西装内袋里,紧紧贴着心脏的位置。

做完这一切,他猛地将整个打开的皮箱,往佟湘玉的方向用力一推!

“佟掌柜!”雷洛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斩断一切的决绝,“这些…这些不干净的东西!赔你的墙!赔你的地!赔你今晚所有的损失!”

“剩下的…”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那些金条、钞票、地契,眼中闪过一丝深切的厌恶,“随你怎么处置!烧了!埋了!散给街边的乞丐!随你!我雷洛…一分也不要!”

说完,他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又像是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身体晃了晃,扶住了柜台才站稳。

他不再看那箱打开的财富一眼,仿佛多看一眼都会污了他的眼睛。

佟湘玉看着推到眼前的金山银山,又看看雷洛那张写满疲惫、悔恨和决然的脸,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她张了张嘴,又闭上,手指无意识地抚摸着冰冷的金条表面,眼神复杂。

愤怒?心疼?还是…一丝难以察觉的触动?

“雷探长…”吕秀才忍不住开口,声音带着感慨,“This is… a truly noble act! 浪子回头金不换啊!”

郭芙蓉也收起了之前的敌意,看着雷洛,轻声道:“能放下,是好事。”

祝无双点点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雷先生,恭喜你。”

龙傲天抱着胳膊,塑料粤语少了嘲讽,多了点感慨:“厚礼蟹…算你条硬汉。”

全息弹幕也变了风向:

【真·放下!这魄力!】

【赎罪的开始!敬他是条汉子!】

【掌柜的懵了!这钱收还是不收?】

【剩下的散给乞丐?格局打开了!】

【那张罚单…他贴身收着…唉…】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已经完全停了。

厚重的乌云裂开了一道缝隙,一缕微弱的、带着水汽的晨曦,如同金色的利剑,顽强地刺破了黑暗,斜斜地照射进同福客栈那被轰塌的院墙豁口,恰好落在雷洛的脚下,照亮了他沾满泥污的皮鞋和湿漉漉的裤脚。

雷洛仿佛被那缕光吸引,他缓缓抬起头,望向那豁口之外。

雨后的天空被洗涤过,呈现出一种清澈的灰蓝色。

晨光熹微,空气里弥漫着泥土和青草的清新气息。

客栈后院那棵老槐树,叶子被雨水冲刷得碧绿发亮,在晨风中轻轻摇曳,抖落晶莹的水珠。

他看着那缕光,看着那豁口外的清新世界,布满血丝和泪痕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一个极其复杂、却又无比释然的笑容。

那笑容里,有疲惫,有沧桑,有放下枷锁后的虚脱,更有一种…新生的微弱希冀。

他最后看了一眼同福客栈的众人。

目光在阿楚、晏辰、铁蛋、傻妞脸上停留了一瞬,带着深深的感激。

然后,他做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动作。

他没有走向那堆金山银山,也没有走向大门。

他弯下腰,在湿漉漉、沾着泥水的地上摸索着。

很快,他捡起了一样东西——那是一枚最普通不过的、沾满了泥污的铜钱,不知何时从谁的口袋里掉出来的,被雨水冲刷得半埋在泥里。

雷洛用袖子,仔细地、近乎虔诚地擦拭着那枚铜钱,直到它露出原本黄澄澄的颜色。

他将这枚一文不值的铜钱,紧紧攥在手心,仿佛握着什么稀世珍宝。

然后,他挺直了佝偻的脊背——尽管那身昂贵的西装依旧皱巴湿透,但他站立的姿态,却透出一种久违的、属于他自己的挺拔。

他不再看任何人,攥着那枚铜钱,迈开脚步,一步一步,坚定地踏过地上的泥泞和水洼,走向那个被吕青橙轰开的、通往晨曦的院墙豁口。

晨光勾勒着他孤独而决绝的背影。

走到豁口边缘,他停下脚步,微微侧过头。

晨曦的金辉照亮了他半边脸庞,那饱经沧桑的眼中,仿佛有火焰在燃烧。

他抬起手,扬了扬手中那枚在晨光下闪着微光的铜钱,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大堂,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和笃定:

“现在…带着这1959年的罚款…去自首…应该…还不算太迟吧?”

话音才落,他不再停留,一步踏出豁口,身影彻底融入了客栈外那片雨后初晴、清新明亮的世界。

晨光拉长了他的影子,投在湿漉漉的泥地上,越来越远,直至消失在巷口的拐角。

同福客栈内,一片静默。

只有李大嘴蒸笼里“暴雨梨花肉包”的香气,袅袅飘散。

全息投影上的弹幕,在短暂的空白后,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充满了感慨和回味:

【一文铜钱,自首罚款…这赎罪,够硬核!】

【他走向了光!1959年的罚单,2025年的救赎!】

【掌柜的,那箱金子…真散给乞丐?】

【同福客栈,专治各种不服!专渡各种迷途!】

【愿他真能回到那个雨夜,给自己一记响亮的耳光。】

【贪字近贫终有报,一缕晨光赎罪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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