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带着塞外尘土和铁锈味道的疾风猛地撞开了同福客栈紧闭的窗户,木窗框“哐啷”一声巨响砸在墙上。
紧随风声闯入的,是一个身材异常魁梧、身披残破暗金雕花锁子甲的男人,他头盔早已不见,露出刀削斧劈般棱角分明的脸庞,一道醒目的陈年刀疤从左眉骨斜划至下颌,平添十分的凶悍与沧桑,他手中紧握一杆丈八长的乌沉铁枪,枪尖虽黯淡无光却隐隐透着不祥的血腥气,男人面色如同锅底灰,眼神像草原上被围猎的孤狼,充满戒备地扫视着这间过于“诡异”的客栈,他踉跄一步,沉重的战靴踏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环顾四周低吼:“何处妖人所布迷阵?速速现身!休想以诡秘幻境困住某家!”
正在吧台后盘点账目的佟湘玉惊得账本脱手,拍着胸口直喘气:“哎妈呀!俄滴个神呀!这是从哪个古战场爬出来的煞星哟!”
刚擦完一张桌子的白展堂身形一晃便已挡在佟湘玉身前,指尖隐现寒芒:“这位爷,火气不小啊?有啥事好好说,动家伙就不好玩了。”
郭芙蓉从后院提了桶水进来,见状立刻丢下水桶叉腰吼道:“何方神圣敢在同福客栈撒野?吃姑奶奶的排山……”
吕秀才戴着那副标志性的小圆框眼镜,从厨房探出头来:“芙妹!君子以理服人,以理服人!子曰‘勇而无礼则乱’,这位壮士虽气势汹汹,然必有隐情,且先问清楚才是正理。”他絮絮叨叨地说着,试图靠近却被郭芙蓉一把拽了回去:“秀才你往后靠靠!这莽汉看起来可不像讲理的!”
楼上“嘎吱”一声,阿楚和晏辰推门而出,阿楚手里拿着直播杆,手机屏幕正对着楼下戏剧性的一幕,晏辰动作自然地揽住阿楚的腰,带着几分戏谑的口吻低语:“Darling, it seems showtime has an unexpected guest star.”
阿楚轻笑着揪了他一下腰:“晏辰辰,少贫,这阵仗可比咱预想的刺激多了。”
铁蛋和傻妞几乎是瞬间出现在两人身边,铁蛋搓着手,东北腔兴奋得直冒泡:“哎哟我去!老板娘!老板!这大哥造型整挺硬核啊!看着像是刚被雷劈完又被野狗撵了八条街!”
傻妞操着一口清脆的四川话接茬:“嘞是哪个朝代滴将军跑脱咯嘛?怕是把脑壳搞昏咯,硬是凶得很嘞!”
“哗擦!霸气啊!”少年白敬琪从二楼一个鹞子翻身跃下,落地潇洒地一甩虚拟的长发,腰间那把银亮的左轮手枪若隐若现,“小爷我就喜欢这种硬茬子!”
吕青橙拉着姐姐吕青柠的手,也好奇地从楼梯口探头探脑,吕青柠镜片后的大眼睛闪烁着探索的光芒:“真相只有一个!此人步履虚浮但握枪手极稳,神色惊慌却不溃散,盔甲虽残破却制式统一,应是身经百战的军中将官突遭剧变流落至此。”
李大嘴提着菜刀从厨房冲出来,看清来人后菜刀“哐当”掉地上:“娘诶!这胳膊比我大腿都粗!兄弟饿不?饿了咱后头有刚炖的肘子……”
莫小贝懒洋洋地倚在楼梯栏杆上,指尖把玩着一颗棋子,内力引而不发,只是嗤笑一声:“李大嘴,我看你先担心你自己的肘子吧。”
“呔!休想瞒过捕快的眼睛!”邢捕头威风凛凛(自认为)地挺着肚子和燕小六挤到前面,“这位…猛士!本捕头看你印堂发黑,必有血光之灾!快快放下武器随本官回衙门备个案…”
“保护我七舅姥爷!”燕小六几乎是本能地就去拔刀,刀却只抽出一半卡住了,他急得直跳脚。
龙傲天不动声色地将祝无双护在身后,低声用粤语咕哝了一句:“好劲嘅煞气,小心佢件兵器。”
祝无双温婉而坚定地拉开龙傲天:“放着我来。”
就在这时,那披甲大汉喘着粗气,长枪一指,目标赫然是阿楚手里那闪烁着奇异光芒的手机(直播设备),他嘶吼道:“尔等妖人!就是凭着此等邪物在操控乾坤?某家李无界,岂能任由尔等玩弄于股掌之中!”说罢,他凝聚残存气力,就要一枪刺向那闪烁的屏幕!
【哪来的猛将兄?这造型拉风!】
【哇!这名字!李无界?难道是传说中的那个‘无界将军’?】
【看着像从哪个历史片场直接跑出来的?】
【杀气腾腾啊!主播小心啊!】
【无双姐姐冲上去了!放着我来!】
铁蛋咧嘴一笑:“傻妞儿,活儿来喽!”两道身影已化作虚影迎上,傻妞灵巧似猫,瞬间切入李无界与直播杆之间空档,一只白嫩小手看似轻飘飘实则蕴含机械巨力,闪电般按在李无界持枪的手腕脉门处,铁蛋则从另一侧欺近,铁钳般的手掌精准地托住沉重的枪杆底部,“大哥!停停停!”铁蛋咋呼道,“你这玩意儿老沉了!砸坏花花草草和老板娘的小宝贝儿可老心疼了!”
一股刚猛却冰冷的“内力”顺着脉门直冲李无界手臂,让他整条臂膀瞬间酸麻难当,长枪不由自主地下坠,李无界心头剧震!这纤细女娃的力量竟如此怪异恐怖!这光头汉子虽言语嬉笑,手上功夫却硬扎得远超他见过的军中猛士!
晏辰早已一步上前,不动声色地将阿楚完全护在身后,语气平静却带着毋庸置疑的压力:“李将军是吧?稍安勿躁。这并非什么邪物,只是一件‘千里眼’、‘顺风耳’,名为手机。我们在做一件叫做‘直播’的事情,嗯…你可以理解为通过此物,向天下百姓实时播报此间发生的大小事,无影无形,无妖无祟。”
阿楚从晏辰肩膀后探出俏脸,眨了眨眼,举起手机调整镜头,让李无界那张写满困惑与震惊的脸清晰地出现在屏幕里:“喏,李将军你看,手机屏幕里这位英明神武的就是您自己咯!刚才您可帅了!直播间里十万…呃不对,好几万家人为您打call呢!”
“打…什么?”李无界看着屏幕上那个清晰的、略显狼狈的自己,脑子彻底宕机,他下意识摸了摸脸,又看看屏幕里摸脸的人,眼神里的凶狠迅速被一种巨大的荒谬感和认知冲击取代,这就是传说中的“照妖镜”?怎么只能照出人影?
【噗哈哈哈将军懵圈了!】
【十万家人们?主播你数学是吕秀才教的?】
【为无界将军打call!将军糊涂啊!】
【李无界将军!我在《前朝名将谱》里看过你的传记!你不是早该……】
【名场面预定!古代将军看直播!】
佟湘玉见李无界气势泄了,赶忙堆起笑脸打圆场:“李将军快收起家伙什儿!饿了吧?渴了吧?李大嘴!快沏壶碧螺春上好的!再切盘我滴秘制酱牛肉压压惊!哎呀嘛呀,你看这事闹滴,麻绳拴豆腐——提不起哟!这位将军一看就是干大事的人,饿着肚子咋能干大事哩?快请坐快请坐!”她一边张罗,一边心疼地看了一眼被劲风吹破的窗户纸。
李无界紧绷的神经在佟湘玉絮絮叨叨的“热情”和阿楚手机屏幕里那些飞速滚动的、称他为“将军”、甚至知道他事迹的古怪文字下,如同被戳破的气球般松懈下来,巨大的悲怆和孤独感猛地涌上心头,他重重地将长枪顿在地上,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响,钢铁般的身躯微微晃动,声音嘶哑低沉,如同磨砂纸摩擦:“某家李无界…曾为苍生血染黄沙…然所忠之皇朝昏聩…构陷忠良…某为护三万残部突围…硬撼强敌十日…待到血海尸山…身后竟无归处…”
他猛地抬起头,眼中血丝密布,死死盯着阿楚的手机:“方才在荒原之上,突见此地亮如白昼,人声鼎沸,异彩纷呈,更有光影幻化,飞禽走兽之形瞬息万变(阿楚他们在看科幻片)。某家以为撞破了乾坤颠倒、仙魔作乱的妖窟!我李无界一生磊落,绝不容此等邪异玷污人间!”他用长枪指向天花板上发着柔和光芒的LED吸顶灯,“此物夜吐日光,非妖即怪!还有那屋外架设的铁塔(WIFI信号塔),必是引动天雷邪祟之阵眼!”
【懂了!将军把灯当妖怪了!把WIFI塔当引雷阵了!】
【原来是忠义名将,误会一场啊!】
【那光影幻化…笑死,将军看到的是昨晚老板放的《阿凡达》吧?】
【将军,灯泡不是妖精!是科技!】
【心疼将军!被昏君坑惨了!】
“将军大义!我等佩服!”吕秀才激动地挣脱郭芙蓉的阻拦,走到李无界面前深深一揖,“然将军有所不知!子曰‘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此间种种‘异象’,非妖非魔,实乃‘格物致知’之道也!这盏‘长明灯’,”他指向头顶,“其理源于雷电之力,拘于灯丝之中,乃借天地之威为凡人照明,无需油蜡,不惧风霜!名曰‘电灯’!与将军所言邪魅,风马牛不相及矣!”
“电?雷?”李无界更加困惑,“雷乃天神之怒,岂可为人所用?”
“哎呀妈,将军你Out了!”铁蛋热心地凑上来,变戏法似的从背后掏出一个特斯拉线圈小手电,手指一按,一道小小的、璀璨的蓝色电弧在他指尖跳跃闪烁,“瞅见没?就这玩意儿!跟天上打闪一个理儿,只不过我们给它关小盒里听话了!贼稳!能点灯,能热饭,还能让我媳妇儿(傻妞)跳个鬼步舞呢!”傻妞闻言脸一红,啐了一口:“呸!你个憨包!莫乱说!”
【铁蛋又在撩傻妞了!这东北机器人绝了!】
【特斯拉电弧现场教学!厉害!】
【吕·格物致知·理工先驱·子·秀才上线!】
【将军的三观正在被物理按在地上摩擦…】
郭芙蓉看不下去了,推开秀才:“秀才你跟一个古代人讲特斯拉?讲裂变聚变?这不是对牛弹琴嘛!李将军,简单说!这些东西,就跟你们用的火折子、投石机一样,是咱后人搞出来的‘新玩意儿’!安全的很!你看我们谁被妖怪吃了?”
此时,李无界带来的震动让客栈的氛围发生了微妙变化,白敬琪摸着腰间的左轮,对着手机镜头比了个自以为很帅的姿势:“家人们,小爷我瞅着将军这杆枪帅归帅,但真打起来,能有我的‘小甜心’(指左轮)射得远射得快不?哗擦,科技才是力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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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一出,如同火星溅入油桶!本就对白敬琪私藏“火器”颇有微词的白展堂顿时脸色发青:“小兔崽子!跟你说多少回了!玩那玩意儿危险!你还在这儿显摆!”
吕青柠冷静分析:“爹说过,真理越辩越明。我推理,李将军的疑惑核心在于,他认为这些现代科技产物扰乱了‘天道自然’,打破了你们年代的秩序感和认知边界。核心冲突在于‘未知恐惧’挑战了‘固有认知权威’。”
吕青橙则崇拜地看着姐姐:“姐姐最厉害了!”
李大嘴端着一大盆热腾腾的酱肘子出来,肉香四溢:“嗨!啥道理不道理的!吃饱了才有力气讲道理!将军!肘子管够!老香了!”他热情地招呼,却没注意脚下白敬琪故意伸出的脚,“哎哟喂!”李大嘴重心不稳,手里那一盆油光水滑的酱肘子,连肉带汤,画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朝着李无界倾盆盖下!
【李大嘴的飞肘攻击!物理攻击啊!】
【将军快躲!护心镜护不住酱肘!】
【青柠是真相控!但你说得对!】
【白敬琪作死触发老白暴怒!】
【完了!将军新换的甲要被油污糟蹋了!】
“放肆!”李无界虽疲惫,但战场本能犹在!他厉喝一声,几乎在肘子飞出的同时,肌肉记忆带动身体做出反应!长枪如怒蛟出海,本能地一抡一扫,试图将那不明飞行物(大肘子)打飞!他的目标是保护自己,以及后面那些“脆弱”的妇孺(佟湘玉等),可他低估了李大嘴“暗器”的分量,更忽视了枪风波及的范围!
“哗啦!”枪杆带着风声掠过!沉重的大肘子倒是被拍飞,结结实实糊在了旁边龙傲天正在低头研究的精巧机关模型上!但那枪杆的去势不减,扫向了另一边佟湘玉视若珍宝的、阿楚送的那只限量版琉璃大花瓶!枪尖带起的罡风更是像利刃般削向莫小贝靠着的那根名贵紫檀木楼梯扶手!李大嘴更是脚下拌蒜,“哎哟”一声就要扑倒,情急中一爪子想抓东西稳住身体,却一把拽住了阿楚直播杆的延长线!那精致的直播设备连同支架眼看就要稀里哗啦倒一片!
危急关头!
“放着我来!”
“哗擦!”
两道轻喝同时响起!一道温婉身影快如闪电!一道少年身影迅捷如风!
祝无双的葵花点穴手已到化境!只见她身若流云,玉指隔空疾点数下!无形的指风精准地撞在李无界横扫的枪杆之上,那股狂猛的力道竟在接触瞬间被巧妙地点开、化去大半!枪杆险之又险地贴着花瓶和扶手擦过,只蹭掉了一层灰尘,她身影轻旋,顺势在李大嘴腋下巧劲一托,大胖子被她稳稳扶住。
与此同时,白敬琪想也没想就拔出了他那把银亮的左轮!“砰!”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响!一颗灼热的子弹几乎是擦着被祝无双卸开力道的枪尖飞过,精准地将那根即将被扯断的直播杆延长线打断!(线断,设备未倒)白敬琪得意地吹了下枪口虚拟的硝烟:“哗擦!小爷我这枪法,比那弹琴的还准!”
静默!绝对的静默!
枪声的巨响在木质结构的客栈里回荡,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火星和硝烟的味道弥漫开来!所有人都僵住了!佟湘玉看着地上的弹孔,又看看心爱的花瓶没破,一口气差点没上来:“俄…俄滴花瓶啊!虽…虽没碎…”她的目光死死盯在楼梯扶手上那一道浅浅的白痕和被子弹打断的电线上,嘴角抽搐得厉害,“但…但这修起来…老贵喽…”
白展堂的脸彻底黑了!瞬间出现在白敬琪面前,手指如风!“啪啪啪啪啪!”一连串沉闷的响声!刚才还威风凛凛的白敬琪,瞬间被点成了一个怒目圆睁、食指做开枪状的滑稽人体雕塑,僵在原地只剩眼珠能动!白展堂咬着后槽牙低吼:“小兔崽子!反了你了!敢在家动真家伙?!还差点打碎你娘的宝贝?!你给我在这儿站着!站到太阳落山!好好想想!”
【无双姐姐隔空点穴手!秀啊!】
【真棒!敬琪枪法确实准!可惜准过头了!】
【我的妈!真开枪了?!】
【掌柜的心在滴血!看那表情!】
【老白暴怒点穴!亲爹的爱,窒息的爱!】
【主播没事吧?设备还好吗?】
李无界被这一连串快如电光石火的变故惊得目瞪口呆!那少女隔空一指,竟能将他拼尽全力扫出的长枪力道点开?她用的是何种秘术?而那少年手中的“暗器”,威力之猛、声响之巨,比他见过的任何弩箭火铳都要恐怖十倍!速度更是快得如同鬼魅!自己引以为傲的武艺,在这小小的客栈里,竟显得…如同儿戏?这同福客栈,到底是神仙居所还是妖魔洞窟?!
更让李无界心头剧震的是:这客栈里的每一个人,无论男女老少,面对这种骇人场面,除了最初的惊吓,竟无一人真正恐惧慌乱!那黄衫少女(祝无双)温婉平静地收回手指,对着空中那些古怪文字柔声道:“家人们不用担心,没事了。”那机灵古怪的眼镜女孩(吕青柠)正和另一个小姑娘(吕青橙)指着自己被点穴的弟弟嘻嘻哈哈。那说“放着我来”的女子,竟真的将一切混乱化于无形!
他的世界观再次遭遇毁灭性冲击,恐惧退去后,是巨大的迷茫和一种被时代抛弃的无力感,他握着冰冷的长枪,仿佛握着自己那早已被时代洪流碾碎的骄傲,第一次迟疑地、略带惶恐地看向阿楚的手机屏幕,屏幕上那些飞速闪过的文字不再仅仅是对他的评述,更充满对这个神奇小客栈里各种人物的喜爱、惊叹和善意的调侃。
【无双姐姐太厉害了!点穴救人两不误!】
【掌柜的:儿啊娘心疼你但娘更心疼花瓶…】
【青橙青柠两姐妹在偷笑自己弟弟!塑料姐弟情哈哈!】
【李将军表情:我是谁我在哪这群人是什么品种的妖怪?】
【只有敬琪受伤的世界达成了!为你默哀一秒…】
阿楚趁机示意铁蛋,铁蛋立刻心领神会,不知从哪里掏出个小巧的蓝牙音箱,手指一点:“整起!给大哥整点舒缓的!放首DJ版十面埋伏提提神!”一段节奏强烈的电子乐版琵琶曲炸响!旋律还是那个旋律,但节奏炸裂!
“哐啷!”李大嘴刚哆哆嗦嗦扶稳的肘子盆又没端稳,再次掉地上了。
“噗!”莫小贝直接把刚喝进去的一口茶喷了郭芙蓉一身。
邢捕头吓得一屁股坐地上:“何方妖音穿耳!”
燕小六习惯性地就去抱他的唢呐:“保护!保护!”
吕秀才痛苦地捂住了耳朵:“礼崩乐坏!礼崩乐坏啊!”
李无界:“……!!!”
只有傻妞随着节奏下意识地摇摆了两下。
【铁蛋你选的什么阴间配乐!哈哈哈!】
【秀才老师在线崩溃!】
【小六子的唢呐蠢蠢欲动!】
【掌柜的:李大嘴!俄滴牛肉!】
【将军:这仙乐的调子为何如此奔放癫狂…】
【只有傻妞适应良好?】
混乱的场面终于在李无界疲惫地叹了口气、缓缓放下长枪、接受了佟湘玉递来的碧螺春后,告一段落,他被众人安抚着坐下,那碗温热的茶水似乎也抚平了他紧绷的神经,听着众人七嘴八舌、虽然大部分听不太懂但明显充满善意的解释,听着佟湘玉絮絮叨叨说“俄滴神呀太吓人咧”,看着李大嘴一脸委屈地收拾地上的肘子和碎瓷片,感受着这里弥漫着一种他从未体验过的烟火气与随性松弛,他眼中浓浓的敌意和迷茫逐渐被一种深沉的疲惫和……探究的好奇所取代。
“那…那塔楼引雷…又是何故?”他啜了一口茶,眉头微皱,这茶清冽,却少了他习惯的粗茶的涩味,但他没放下,只是指着窗外隐约可见的WIFI信号塔。
龙傲天走上前,用带着浓郁粤语腔但努力清晰的官话解释:“嗰个嘢叫‘威发爱’信号塔,唔系咩引雷阵。佢嘅作用呢,就好似…好似烽火台,不过唔传狼烟战讯,而喺…传递一种叫做‘信号’嘅无形波浪。咁就可以让我地相隔千里,都可即刻倾到计、睇到对方动态。好比话,隔住高山大海,通过呢个塔同掌柜嘅部手机(龙傲天指了指佟湘玉手里最新款的超大屏手机),我都可以见到同福客栈嘅厨房今日炖嘅系红萝卜定系白萝卜呀!”
【傲天用萝卜解释信号塔!人才啊!】
【将军:萝卜?懂了又没完全懂…】
【哈哈哈烽火台传萝卜情报?笑不活了!】
【这解释比物理课生动一万倍!】
佟湘玉连连点头,一脸骄傲地捧起自己的超大屏手机:“李将军看!俄滴宝贝疙瘩!这里头可装着整个江湖…啊不!整个世界呢!想看啥有啥!啥戏文、啥新鲜事、啥好吃的好玩的,刷刷刷就出来咧!俄还能跟掌柜家人们聊天呢!”她说着熟稔地划开屏幕,点开了一个短视频APP,好死不死,首页推送赫然是一个沙雕博主模仿她佟掌柜的“饿滴神呀”的夸张表演!李无界看着屏幕上那个和面前佟湘玉有几分像却表情浮夸百倍的女人,再次陷入了深深的困惑,这…这又是何妖法?能复刻人身?
【哈哈哈掌柜的亲自下场带货…带手机!】
【将军又被沙雕视频冲击了!】
【掌柜的已完全融入直播时代!厉害!】
“李将军,”阿楚的声音柔和下来,带着一丝敬意,“我们理解您的困惑和愤怒。时代巨轮滚滚向前,有些东西是我们习以为常,但对您而言却是石破天惊。但请相信,这些并非‘妖法’,而是无数代人心血的智慧结晶。就如同您手中的枪,”她指向那杆斑驳但依然锋锐的长枪,“它也曾经是变革的产物,令旧有的刀剑相形见绌。您守护苍生的信念并未过时,只是…守护的方式或许可以有所不同?您想了解这个时代吗?想看看您浴血守护的这片土地上的人们,如今过的是怎样的日子吗?”
阿楚的话,如同清泉流淌过李无界干涸困惑的心田,那杆伴随他半生、沾满血腥也曾守护生命的枪,第一次显得如此沉重而古旧,他沉默了良久,最终,缓缓抬起头,看着满室好奇又友善的目光,又望向阿楚手机屏幕上那些快速闪过的、关心他安危、为他抱不平、称他为“英雄”、“糊涂忠义人”的文字,喉咙有些发紧,他放下茶杯,第一次,用略显沙哑但平静了许多的声音问:“那…那光影变幻的百鸟朝凤…又是何妖术?”(指阿凡达电影)
晏辰接过话头,笑容温和:“将军,那不是什么妖术,是我们后世人创造的一种…嗯,类似于你们时代的皮影戏,叫‘电影’,用光与影,在幕布上讲故事的技艺。那个您看到的有蓝色皮肤、飞翔野兽的故事,是在讲人与自然如何共存,讲爱与勇气如何化解战争和仇恨。”
李无界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微光,故事?“那…能再让我…看看吗?”
【将军想看电影了!理解万岁!】
【《阿凡达》:老子居然成了导火索?】
【快给将军安排!最好放《勇敢的心》!】
【感动!将军愿意尝试理解了!】
恰在此时,客栈角落里一直存在感很低的燕小六,抱着他心爱的唢呐,眼巴巴地望着李无界那杆威风凛凛的长枪,又看看手机屏幕上的“厉害”,脸上写满了渴望,他清了清嗓子,试探着对手机说:“家…家人们,厉害给小六打气!六子也想…想给无界将军伴奏一回!将军那杆枪,太威风了!唢呐配长枪,定能响彻九霄!”
【小六要吹唢呐了?!】
【给将军整一段《得胜令》!】
【《百鸟朝凤》唢呐版请求出战!】
【实名期待将军舞枪配唢呐!】
李无界有些不明所以地看向那个抱着个奇怪铜管的年轻捕快,佟湘玉赶紧打哈哈:“哎呀李将军,这是俄们这儿捕快小六的独门秘技!吹起来…那叫一个…嗯…一鸣惊人!要不…试试?”
正当气氛逐渐趋向理解和缓和的温馨时刻,意想不到的转折再次降临!
客栈那扇摇摇欲坠(被李无界撞过又被李大嘴撞过)的大门再次被粗暴地撞开!这次冲进来的并非凶神恶煞的敌人,却更令在场所有人的心瞬间沉入谷底!
三个人!不,是两男一女拥着一个明显已经意识不清的人闯了进来!为首的是个书生打扮、但面色黝黑、气质沉凝的中年男子,他背负着一柄样式古朴的长剑,他身边的女子一身粗布衣却难掩丽色,眼神焦急而刚毅,被他们半抬半架进来的,是个形容枯槁、面色泛着诡异青灰的老者,他紧咬着牙关,全身筛糠般颤抖,手指呈现不自然的僵直!
“佟掌柜!诸位!快救救我师父!”那沉稳书生一进门便急切地开口,声音带着强抑的悲怆,“在下宋怀仁!这是我师妹柳依依!这是…家师杨定山!我们在西山深处偶遇一群怪人,衣着奇异如同戏服(某个COSPLAY团体在搞古风野外摄影),行为疯癫,嘴里呼喊着听不懂的词句(念动漫台词)。师父上前劝说他们远离险地(山崖附近),未料他们身上竟带有剧毒粉雾!师父为护我二人沾了一身…如今…”
柳依依语带哽咽:“师父他…已经三天水米难进,昏厥抽搐数次,寻遍名医皆束手无策!听说同福客栈能人异士汇聚,有来自‘未来’的神医妙法,恳请诸位救我师父性命!”她说着就要跪下去。
【又来求救的了!这次还中毒了?】
【看这症状…好诡异啊!】
【宋怀仁?等等,我记得这个名字!好像是李无界年轻时结义的兄弟啊!】
【卧槽!将军快看!是你好基友!】
【神医在哪?阿楚老板快上装备!】
“杨定山?!”一直沉默坐在凳子上如同磐石的李无界猛地站起!茶杯“啪”地一声捏得粉碎!茶水混着鲜血顺着手指流下,他却浑然不觉!死死盯着那个蜷缩在地、痛苦呻吟的老人,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狂喜和悲痛欲绝!“怀仁?!真是你?!师父?!!!”他身形如电扑了过去,颤抖着伸出布满老茧的手,想碰触那枯槁的脸颊,又怕碰坏了什么,“师父!定山老哥哥!我是无界!无界啊!”他眼中瞬间涌出的浊泪模糊了视线,那杆象征着战场杀伐的铁枪,被他随手重重地扔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宋怀仁和柳依依这才看到角落里的李无界,先是惊愕,随即是巨大的惊喜:“李大哥?!你怎么在这里?!”
李无界无暇回答,他猛地看向阿楚和晏辰,眼神里再没有迷茫与敌意,只剩下军人最直接、最急切的恳求与信任:“老板娘!老板!救救他!我李无界这条命,以后就是你们的!”他指着地上自己的长枪,“某这杆枪,为同福客栈扫除一切障碍!”他此刻不再质疑任何“妖法”,只求能救命!
“铁蛋!傻妞!分析毒素!开启急救预案三!晏辰!上通用解毒纳米机器人!阿楚!把我的便携式多功能生命体征检测仪拿过来!”刚才还情话绵绵的晏辰瞬间切换成指挥官模式,语速快而清晰!阿楚动作迅捷地放下直播杆,从他们那个看起来不大的万能背包(空间折叠技术)里麻利地掏出一个小巧如化妆盒的银色仪器。
铁蛋眼中蓝光高速闪烁:“初步扫描结果!老丈体内含有多种未知有机毒素化合物!成分异常!与数据库已知毒素不匹配率高达87.3%!有严重麻痹神经中枢和溶解血小板迹象!正在模拟破解药分子式…”
傻妞已经轻轻推开李无界和宋怀仁,蹲在杨定山身边,一根手指精准地按在老人颈动脉上,另一只手发出微不可察的能量波稳定其生命体征,同时快速地扫描毒素分布:“毒素入心肺!老板!建议立即强效血液过滤清除已知毒链!同步输入复合型生物纳米机械体修复核心脏器功能!时间窗十五分钟!倒计时开始!”
“来不及完全解析毒素了!铁蛋!启动万能型生物纳米清道夫群!傻妞!准备体外循环系统!”晏辰跪蹲下来,接过阿楚递来的一个如同精致钢笔般的设备,熟练地在杨定山手臂静脉处轻轻一按,设备尖端弹出极细的探针,几乎没有创口便完成了注射,同时,傻妞的手指在老人身上快速虚点了几下,老人手臂上的几条主要血管附近的空间微微扭曲,一个由能量构成的微型血液体外净化循环装置已然开始工作!
【纳米机器人!高科技救人啊!】
【铁蛋傻妞帅炸!未来科技给力!】
【十五分钟!好紧张!】
【李将军都哭了!铁汉柔情啊!】
【原来新麻烦是为引出将军故人!】
整个同福客栈瞬间变成了一个高度专业化的临时急救室!佟湘玉反应极快,指挥着大家:“大嘴!快去烧开水准备干净毛巾!白展堂!守好门窗不许任何人打扰!无双!照顾好青柠青橙敬琪!(敬琪还在被点穴呢)吕秀才!别念叨了!把你那本草药图鉴收起来没用的!给老板他们腾地方!莫小贝!用你内力护住老丈心脉别被冲撞了!”所有人各司其职,连燕小六都抱着唢呐,屏住呼吸贴在墙角大气不敢出。
李无界和宋怀仁、柳依依三人紧紧靠在一起,握紧拳头,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晏辰阿楚铁蛋傻妞的操作,看着那些从未见过的银色小点如同活物般流入师父体内,看着无形的能量在师父体表游走,看着那个小小的银色盒子屏幕上显示出他们完全看不懂的心跳、血压、血液毒素浓度等图形和数字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化着(大部分向好),他们心中翻江倒海,再高的武艺,再强的杀气,在未知的诡异毒素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而眼前这些“妖术”,却在创造着奇迹!
当傻妞眼中蓝光停止高频闪烁,长长舒了口气,用四川话清晰地汇报道:“完成!核心毒素清除率达到99.7%!脏器功能正在修复稳定!老丈生命体征平稳!老板老板娘,这条命,捞回来了!”时,整个客栈仿佛凝固的空气瞬间解冻!
李无界“咚”地一声单膝跪地!对着晏辰和阿楚抱拳深深拜下,声音哽咽,铁骨铮铮的汉子第一次如此低声下气:“老板!老板娘!再造之恩!李某…永世不忘!此生愿效犬马之劳!”
宋怀仁和柳依依更是泣不成声,连连叩头!
晏辰连忙扶起李无界:“将军请起!快请起!救人危难,本该如此!”
阿楚擦了擦额头的汗珠,笑容温暖:“李将军,这下信了我们真不是妖人了吧?”
【成功了!厉害!】
【傻妞牛逼!老板娘牛逼!老板牛逼!】
【铁蛋牛逼!纳米机器人万岁!】
【将军跪谢!泪目了!】
【这是真·救命之恩啊!科技改变命运!】
杨定山在众人的精心照料下很快恢复了神智,当这位德高望重的武林前辈虚弱地睁开眼,看清周围陌生的环境、陌生的物品以及……那些神奇的“救命恩人”时,眼中也充满了困惑与感慨,在弟子宋怀仁简要讲述经过后,他看向李无界的目光更是复杂难言。
“无界…想不到…一别经年…竟是此地重逢…你风采…”他看着李无界沧桑颓唐却暗藏精悍的样子,一时间不知如何形容。
李无界紧紧握着老哥哥的手,声音低沉却充满力量:“老哥哥…莫问过往…活着…就好!此地…同福客栈…乃是卧虎藏龙、藏福纳瑞的神奇之地啊!”他第一次用上了赞赏的语气。
然而,冲突并未就此结束,而是转移了方向,正当众人沉浸在救人成功的喜悦和对李无界师徒重逢的感慨中时,一直旁观的龙傲天却眉头紧锁,用不太顺畅的官话插了进来:“李将军侠肝义胆,令人钦佩,但有一事,在下不得不提醒将军。”他指着地上那杆被李无界随意丢弃的沉重乌铁枪,语气凝重,“将军的杀伐之气太重!此枪非寻常凡铁,乃是用‘地心磁煞’淬炼百年而成的‘沉渊铁’所铸!枪身蕴含强横煞气,本身极易扰乱现代电子设备运转!刚才李大嘴那一幕不算,诸位难道没发现,每次将军情绪激动、气劲勃发或兵器震动时,客栈的电灯总会闪烁?方才铁蛋傻妞救人用到的精密仪器,操作时灯光极不稳定,甚至差点波动中断!此枪不除,如同在这客栈中心埋下了一个巨大的、随时会引爆的隐患!”
此话一出,如同给刚刚平静下来的湖面投入一块巨石!铁蛋脸色一凝:“我了个去!我刚才正纳闷呢!纳米机器人集群信号传输莫名其妙有杂讯干扰!还以为是未知毒素副作用!合着是您老这‘凶器’在搞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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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妞也一脸严肃地点头:“就是嘞!能量场扫描确实探测到不稳定强干扰源!脉冲特征与将军您每次运气时一致!嘞把枪,是‘电磁煞星’哦!”
李无界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他看看地上那杆陪伴自己半生、不知斩下多少敌人头颅、又多少次护得他周全的伙伴,又看看周围那些亮着柔和光芒的电灯,再看看阿楚手中那救他、又向他展示新世界的精致直播设备…他的眼神挣扎痛苦万分,这杆枪于他,非兵器,更似手足!他方才还誓言以此枪守护客栈,转眼间,它竟成了客栈最大的威胁?!
【靠!物理驱魔?原来是电磁干扰!】
【傲天哥科普到位!沉渊铁?自带EMEMP?】
【将军的抉择来了!要古董还是要现代生活?】
【将军:我刚刚发誓用枪保护客栈结果枪就是要被清除的隐患?】
【这反转绝了!】
“不行!”李无界几乎是本能地低吼一声,下意识地想弯腰去捡起他的枪,“这是我…”他声音梗住了,不知如何诉说这兵器对他的意义,那斑驳的枪身,冰冷的触感,是他失落的过去唯一的真实联结。
“且慢!”阿楚清脆的声音响起,她走到李无界和那杆枪之间,目光清澈坚定地看着他:“李将军,没人要毁掉它。它是您的伙伴,是您生命的印记,是历史的一部分。但我们需要让它…暂时‘休眠’,适应这个时代的环境。”她示意晏辰。
晏辰默契地从万能背包里取出一个非金非木、泛着暗哑金属光泽的长盒,盒子表面铭刻着复杂的几何纹路,隐隐有微光流转,“这是我们带来的‘纳米复合材料强化隔绝静默箱’。把它放进去,可以完全屏蔽它对外的任何能量辐射和信号干扰。就像给它造了一个隔绝尘世的房子。”晏辰看着李无界通红的双眼,语气温和而充满力量,“将军,真正的强大从来不是外物的锋芒,而是内心守护的信念。让这把曾伴随你保家卫国的伙伴暂时歇息,不是舍弃,而是…给它也给我们,一个和解的机会。当有一天,我们找到让它无害地融入这个时代的方法,您依然可以随时取出它,向所有人讲述它曾经的故事,讲述属于您的传奇。”
李无界握着拳,他看着那奇特的盒子,又看着地上沉默冰冷的伙伴,再看看周围那些眼神中带着理解和鼓励(连李大嘴都对着他握了握拳头表示支持)的人们,以及阿楚手机屏幕上那些滚动着“将军把枪收好,这是文物啊!”、“理解万岁!暂存是为了更好相见!”、“古兵器的未来科技封印术!”的文字,他剧烈挣扎的内心,仿佛经历了一场无形的狂风暴雨。
最终,他长长地、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气,仿佛卸下了万钧重担,他挺直了脊梁,眼中再无挣扎,只剩下历经沧桑后的平静与坚定,甚至多了一丝释然,他对着晏辰和阿楚抱拳,声音低沉有力:“大恩不言谢!老板!老板娘!一切,依你!”说罢,他弯腰,不再有丝毫犹豫和眷恋,用粗糙的大手,小心翼翼地将那杆沉重的乌铁长枪捧起,如同捧起一份不再属于自己的沉重荣耀,然后缓慢、郑重地将其放入那个隔绝长盒之中,当盒盖合拢,隔绝层激活的光晕无声亮起又熄灭时,客栈里所有闪烁的灯光刹那间恢复了正常而恒定的光明,那无形的干扰场,消失了。
【将军放下了!感动!】
【科技与历史文物的完美共存方案!】
【暂存是为了更好相见!说的太好了!】
【这结局处理的太有深度了!】
【无声的仪式感!将军最后的背影好有味道!】
夕阳熔金,为同福客栈染上了一层温暖而厚重的余晖,杨定山在宋怀仁和柳依依的搀扶下,站在客栈门口,身体虽然还很虚弱,但眼中已有了神采,他对着李无界深深一揖:“无界,山高水长,各自珍重。”
李无界用力拍了拍老哥哥的肩膀:“老哥哥,回去将养身子!你那些道场里的傻小子们还等着你去训呢!保重!”
宋怀仁和柳依依对着所有人鞠躬道别:“佟掌柜,诸位恩人!此恩,山海难报!我们必当常来拜谢!”
佟湘玉忙道:“来就来!带点儿特产就行!客气啥!一路顺风啊!”
送走了杨定山师徒,李无界独自站在庭院中那棵老槐树下,背影挺直如旧时立于千军之前,他已脱下了那身残破沉重的铁甲,换上了一身李大嘴翻出来的粗布常服,竟也有几分山野隐士的味道,他最后看了一眼同福客栈的招牌,又望向远处已华灯初上的七侠镇街道,那里灯火点点,映照着一种他从未在皇城或边关见过的宁静与祥和,他转身,对着阿楚手机直播间拱了拱手,脸上露出一抹极其难得的、带着几分生涩却无比真诚的笑容:“某家李无界,今日于此地大开眼界!得遇诸位,识得新奇物事,更明了守护一方安宁之心,无论古今,不分新旧,皆在于此!今日之助,必当还报!诸位‘家人们’,咱们,江湖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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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他对着佟湘玉等人一抱拳,不再多言,转身大步流星地走进七侠镇渐沉的暮色之中,那步伐,没了杀伐之气,却多了一种融入人间烟火的从容。
【将军走好!侠义永存!】
【将军的笑!破防了!】
【江湖再见无界将军!常回来玩啊!】
【这个收尾太有范儿了!】
同福客栈的屋顶上(完好无损),阿楚靠在晏辰肩头,直播杆忠实地记录着远方李无界渐渐融入人群的背影和七侠镇温暖的万家灯火,晏辰环抱着阿楚的腰,下巴轻轻抵在她发顶,铁蛋和傻妞则坐在房檐边,四只脚晃悠着,傻妞头靠在铁蛋肩膀上,下面的客栈里,莫小贝正缠着白展堂给她演示最高深的轻功步法,佟湘玉则指挥着李大嘴修补窗户,吕秀才拉着郭芙蓉正在用手机刷最新的“格物”论文,白敬琪的穴道总算解开,耷拉着脑袋被他娘数落,吕青橙吕青柠姐妹在一旁偷笑,龙傲天和祝无双正小声说着粤语情话,邢捕头还在和燕小六吹嘘他当年的神探事迹……
直播间里的画面温馨而宁静,一条条带着感慨的文字悠然飘过:
【将军融入人海…莫名感动】
【这就是同福客栈的魅力啊!】
【古今交融,人性和解】
【今天的直播太值了!希望明天还有惊喜!】
【看同福客栈的故事,总能让人想起“侠义”二字】
【长风破电旌旗舞,铁枪归匣纳新炉。
古今侠义传何处?灯火人间一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