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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生魂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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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瓜僵尸与消毒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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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雨裹挟着寒风,噼啪地抽打同福客栈紧闭的窗棂。

油灯的光晕在堂内晃动,勉强驱散角落的浓暗,却驱不散那无孔不入的湿寒。

佟湘玉缩在柜台后,裹紧夹袄,语气愁长:“额滴神呀,这雨下得,比额当年嫁妆被山贼抢了还要让人心凉!后院的鸡都缩着脖子,活像邢捕头见了展堂的葵花点穴手!”

柜台边,阿楚捏着个造型奇特的金属小方块,对着空气比画。

一块半透明的光幕悬浮在她前方,上面密密麻麻的文字如流水般飞速滚动。

晏辰站在她身侧,一手随意搭在她肩上,另一手摆弄着一个银色小巧器械,细看竟是微缩版听诊器。

他嘴角噙着慵懒笑意,指尖灵巧一转,听诊器便轻巧地别在阿楚乌黑微卷的发髻边,成了个闪着冷光的别致发簪。

“啧,”阿楚眼波流转,斜睨晏辰,故意拖长调子,“晏公子这手艺,不去天桥底下摆摊穿耳洞真是可惜了这双妙手。”

她抬手,指尖轻拂过冰凉的金属,嘴角弯起俏皮弧度。

晏辰倾身靠近,温热气息几乎拂过她耳廓,声音压低,带着磁性笑意:“夫人谬赞。比起穿耳洞,在下更擅长……聆听心音。要不要试试?包准比白敬琪那小子刚擦亮的左轮还要快。”

“死相!”阿楚脸一热,伸手作势要捶他,手腕却被晏辰轻轻捉住。

她手腕一翻,指尖调皮地挠了挠晏辰掌心,惹得他低笑出声。

两人旁若无人的亲昵,让旁边端着盘花生米的郭芙蓉直撇嘴。

“咦——”郭芙蓉故意拖长音,把盘子往桌上重重一放,“我说二位,这大冷天的,你们搁这儿演《天仙配》呢?考虑考虑我们这些孤家寡人的感受好不好?酸,真酸!比秀才昨天实验失败那锅醋溜白菜梆子还酸!”

那边正捧着厚书、嘴里念念有词嘀咕英文单词的吕秀才茫然抬头:“芙妹?醋溜白菜?失败?Nonono, that was a deliberate deconstruction of culinary norms!”

“行行行,你解构,你解构,”郭芙蓉没好气地,一把抢过他手里的书,“解构你的之乎者也去!别打扰我看直播弹幕!”

她凑到阿楚身边,盯着悬浮的光幕,眼睛发亮:“哟,家人们聊得挺欢啊!【小郭姐姐今天发型好飒!求口红色号!】哎呀宝宝们嘴真甜!”

她捋了下刘海,对着光幕抛了个飞吻。

光幕上弹幕飞速滚动:

【掌柜的裹棉袄的样子像极了我妈催我穿秋裤】

【秀才的散装英语又上线了,我的耳朵需要工伤赔偿!】

【保护我方赤焰狂魔小贝!求镜头给到!】

【大嘴的新菜谱研究到第几页了?赌一文钱又是黑暗料理】

【龙哥呢?龙哥今天怎么没Diss全场?想他!】

正窝在长凳上,翘着二郎腿、有一搭没一搭抛玩沉重左轮手枪的白敬琪,闻言“哗擦”一声把手枪拍在桌上,少年清亮嗓音带着不服:“弹幕说啥呢?谁是赤焰狂魔?我白敬琪的枪法才是天下第一快好不好!”

他旁边,安静剥着瓜子的吕青橙悄悄抬眼看了看他,又迅速低下头,小脸微红。

“敬琪!跟你说多少回了!枪!不许在屋里拍!”白展堂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带着无奈。

他刚下楼,手里还拿着块抹布,佟湘玉立刻像找到主心骨:“展堂!快管管你儿子!还有这鬼天气,后厨的菜怕是要冻坏咧!”

“莫慌莫慌,”白展堂摆摆手,走到佟湘玉身边,习惯性地替她拢了拢衣襟,“冻坏就冻坏,人没事就……”

他话没说完,后厨方向猛地传来“哐当”一声巨响,像是沉重的陶罐摔碎在地,紧接着是一声变调的、混合着惊惧与难以置信的怪叫。

“厚礼——蟹——!!!” 龙傲天的声音如同受了惊的猫,尖利地穿透雨声。

整个大堂瞬间沉寂。

油灯的火苗猛地一跳。

所有目光,连同那块悬浮光幕上滚动的弹幕,都像被无形的线扯着,齐刷刷射向后厨那黑洞洞的门帘。

【???龙哥声音都变了?】

【什么情况?后厨进贼了?偷大嘴的珍藏五花肉?】

【这叫声…有故事!】

“师兄?”祝无双反应最快,手中刚擦了一半的茶杯瞬间放下,身影一晃就要冲过去。

白展堂比她更快,如同一道模糊灰影,几乎在声音落下的同时就已闪到后厨门口,一手撩开门帘,另一手并指如剑,蓄势待发。

佟湘玉吓得捂住了嘴。

莫小贝眉头微蹙,指尖一缕若有若无的赤红气旋悄然流转。

白敬琪一把抓起桌上的左轮。

吕青柠小小的身子挺直,眼神锐利如鹰,脆生生道:“真相只有一个!后厨有异常侵入!”

铁蛋和傻妞,这对仿生人夫妻原本安静地站在阿楚晏辰身后,此刻眼中同时闪过一丝蓝光。

铁蛋开口,声音沉稳:“老板娘,老板,后厨生命体征扫描完成。单一陌生目标,体表温度偏低,心率…呃,有点怪,但没武器能量反应。”

傻妞接话,声音清脆:“莫得大危险,但人…有点神戳戳嘞。”

门帘被白展堂彻底掀开。

昏黄摇曳的灶火光芒从门内溢出,勾勒出一个站在狼藉地面上的诡异人影。

那人身形高瘦,裹着一件早已看不出原色的、沾满泥污和可疑深褐色污渍的破旧长衫,边缘甚至有些朽烂。

一头枯槁纠结的黑发湿漉漉地贴在惨白得不见一丝血色的脸上。

最骇人的是那双眼,深陷在浓重的、如同被人狠狠揍过两拳的青黑色眼圈里,眼白浑浊,布满血丝,瞳孔却异常放大,直勾勾地“钉”在门口众人身上,透着一股非人的呆滞与冰冷。

他手里,赫然紧紧攥着半截刚从客栈菜筐里摸出来的、还沾着泥的黄瓜,几滴浑浊的液体顺着他枯瘦惨白的手指滴落在地。

阴冷、潮湿、带着泥土和某种难以言喻的淡淡**气息,随着他的出现,瞬间弥漫开来,压过了厨房里残留的油烟味。

“嘶……”邢捕头倒抽一口冷气,下意识地就往燕小六身后缩,声音发颤,“娘……娘咧!这、这是打哪个坟圈子刚爬出来的?小六!保护本捕头!”

燕小六倒是没怂,虽然腿肚子也在打颤,但还是刷拉一下抽出了腰间的官刀,刀尖抖得如同风中的芦苇,快板腔都出来了:“呔!何方……何方妖孽!报……报上名来!此乃七侠镇!我……我燕小六在此!休得放肆!”

他手里的刀晃得实在厉害,差点削到旁边李大嘴的围裙带子。

李大嘴吓得“嗷”一嗓子,手里刚切了一半的冬瓜“啪嗒”掉在地上。

【卧槽!贞子他哥?伽椰子他弟?】

【这脸色…昨晚通宵写论文了?】

【手里抓黄瓜是几个意思?饿死鬼投胎?】

【保护我方掌柜的!保护我方小郭姐姐!】

【这造型绝了,建议原地出道演僵尸不用化妆】

那怪人似乎被燕小六的刀光和众人的惊呼刺激到,喉咙里发出一阵“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怪异嘶鸣。

他浑浊呆滞的眼珠极其缓慢地转动了一下,最终,竟无视了门口剑拔弩张的白展堂和祝无双,也忽略了哆哆嗦嗦的邢捕头和燕小六,直勾勾地“盯”住了站在人群稍后、指尖赤红气旋尚未散去的莫小贝!

他那惨白得如同浸泡过石灰水的手指,沾着黄瓜上的泥水和浑浊的液体,竟然极其僵硬地、一寸寸地抬起,朝着莫小贝的方向,极其缓慢而执着地伸了过去!

动作僵硬诡异,带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渴望。

“小贝!”佟湘玉魂飞魄散,尖叫出声。

“放着我来!”祝无双娇叱一声,身形如穿花蝴蝶,瞬间挡在莫小贝身前,双掌一错,摆开惊涛掌起手式,掌风凌厉。

白敬琪的枪口瞬间抬起瞄准。

白展堂的指尖劲气吞吐不定。

吕青橙小脸绷紧,小小的手掌也泛起内力微光。

龙傲天更是怪叫一声,手指在腰带上一抹,几枚闪着寒芒的细小机簧暗器已扣在指间。

光幕瞬间被汹涌的弹幕淹没:

【真冲小贝去了!目标明确!】

【放开那个女孩!冲我来!】

【无双姐姐好帅!惊涛掌准备!】

【敬琪开枪啊!犹豫啥呢!】

【他到底想对小贝做什么?吸内力?当炉鼎?】

【家人们谁懂啊,这僵尸审美在线,专挑赤焰狂魔下手!】

在这危急关头,空气紧绷得几乎要爆裂的刹那!

“嘀——!”

一声清脆的电子扫描音突兀响起,打破了沉寂。

铁蛋一步跨出,挡在众人与那怪人之间,他眼中蓝光大盛,一道无形的扫描波瞬间笼罩了那伸向莫小贝的惨白身影。

“扫描完毕!”铁蛋开口,带着一种奇异的、宣布重大发现般的笃定,“老板,老板娘!重大发现!这位大夫身上残留的僵尸病毒——”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吸引了所有惊恐、愤怒、好奇的目光,然后才慢悠悠地,用一种近乎宣布“菜市场猪肉降价了”的平淡语气揭晓答案,“——它过期了!活性不足千分之一!比大嘴哥上个月忘在灶台底下那罐子甜面酱的保质期还要短!顶多让他看起来像连续熬了七七四十九天大夜,外加被十八个熊孩子轮流抢了棒棒糖!造成点…嗯…体表低温、内分泌失调、轻微肌肉僵直和严重的…呃…表情管理失败。”

铁蛋话音落下,整个后厨门口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

方才剑拔弩张、内力暗涌的气氛,像被一根巨大的针“噗”地一下戳破了,只剩下油灯燃烧的哔剥声和窗外淅沥的雨声。

“过…过期?”佟湘玉捂在胸口的手放了下来,眼睛瞪得溜圆,“啥病毒还能过期咧?跟额们店里的陈醋一个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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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展堂并起的剑指也缓缓放下,脸上肌肉抽搐了一下,看看那怪人依旧伸着的惨白手指,又看看铁蛋那张一本正经的金属脸庞,表情复杂得像生吞了一只活苍蝇。

“嗬…过…期?”那僵立着的怪人,喉咙里也艰难地挤出几个模糊的音节,浑浊的眼中似乎掠过一丝极其人性化的困惑?

他那伸向莫小贝的手,也极其缓慢地、带着点迟疑地,垂落了一点点。

【???】

【我听到了什么?病毒…过期?】

【神他妈过期!这理由我能笑一年!】

【铁蛋哥:专业打假僵尸一百年!】

【所以这大夫是…僵尸界的临期打折产品?】

【白紧张了!浪费感情!】

【这反转…猝不及防!老铁,稳!】

“厚礼蟹!”龙傲天第一个反应过来,夸张地一拍大腿,语气充满了嫌弃,“我顶你个肺啊!搞咁大阵仗,原来系个‘过期僵尸’?浪费我表情!仲以为系乜嘢高手,要祭出我新研发嘅‘暴雨犁花针’添!害我仲好紧张!”

他悻悻地把手里那几枚寒光闪闪的机簧暗器又塞回了腰带。

“就系嘛!”傻妞叉着腰,声音清脆,“神戳戳嘞,搞得吓死个人!过期病毒,最多就是个行走的感冒传染源嘛!大锅,下回出场记得看哈保质期,莫要出来吓小朋友!”

她说着,还朝那怪人做了个嫌弃的鬼脸。

那怪人被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调侃着,脸上那僵硬呆滞的表情似乎裂开了一道缝隙。

他浑浊的眼珠极其缓慢地转动,扫过龙傲天的不屑,傻妞的鬼脸,佟湘玉的好奇,白展堂的无奈,最后落在铁蛋那闪烁着理性蓝光的眼睛上。

他沾着泥水和不明液体的手指动了动,似乎想攥紧那半截黄瓜,又无力地松开。

“嗬…嗬…” 他喉咙里再次发出那种破风箱般的声音,但这次,不再是单纯的嘶鸣,而是夹杂了某种压抑到极致的、令人心头发酸的悲鸣。

两行浑浊的、带着点灰暗色泽的泪水,竟毫无征兆地,顺着他深陷的眼眶和浓重的黑眼圈,蜿蜒流淌下来,混着脸上的泥污,留下两道脏兮兮的痕迹。

“不…是…毒…” 他极其艰难地、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声音嘶哑干涩得如同磨砂纸摩擦,“…医…者…”

他抬起那只惨白的手,颤抖地指向自己心口的位置,“…求…她…活…”

这三个字,仿佛耗尽了他仅存的力气。

他佝偻下去,肩膀剧烈地抖动起来,那压抑的、如同困兽呜咽般的悲泣声断断续续,在寂静的雨夜里显得格外凄凉无助。

手里那半截沾满泥污的黄瓜,“啪嗒”一声,掉落在厨房湿冷的地面上。

方才那点因“过期”带来的荒诞笑意,瞬间凝固在众人脸上。

【卧槽…哭了?】

【这…画风突变啊!】

【求她活?谁?他老婆?】

【信息量有点大…这过期僵尸大夫好像有故事?】

【气氛突然悲伤…家人们我纸巾呢?】

【所以是痴情大夫为复活亡妻把自己搞成这副鬼样子?】

“我的神呀…”佟湘玉第一个心软,看着对方那凄惨模样,忍不住往前挪了一小步,“展堂,你看这…”

白展堂眉头紧锁,警惕并未完全放下,但眼神也缓和了些许,他微微侧身,依旧将佟湘玉护在身后。

阿楚和晏辰交换眼神。

阿楚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她轻轻捏了捏晏辰的手。

晏辰会意,向前一步,姿态从容,声音温和却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这位…大夫?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也非治病之所。不如移步大堂?点盏灯,喝口热茶,慢慢说。同福客栈开门做生意,也开门…结善缘。”

他做了个请的手势,指向温暖光亮的前堂。

那怪人抬起泪眼模糊的脸,浑浊的目光在晏辰温润的脸上停留片刻,又缓缓扫过周围一张张或警惕、或好奇、或带着一丝不忍的面孔。

他喉头剧烈地滚动了几下,最终,极其轻微地点了点头,佝偻着身子,脚步虚浮不稳地,一步一拖地,跟着众人挪出了阴冷的厨房。

一盏新添了油的灯被郭芙蓉小心地放在那人面前的桌子上。

昏黄的光晕终于清晰地照亮了他的脸。

惨白,枯槁,深刻的法令纹和浓重得化不开的黑眼圈,让这张脸看起来像是被揉皱又勉强摊开的劣质宣纸。

唯有那双此刻盛满巨大悲痛和浑浊泪水的眼睛,证明着这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一个被某种执念折磨得形销骨立的活人。

李大嘴端来一碗刚熬好的、热气腾腾的姜汤,小心翼翼地推到他手边,瓮声瓮气地:“那啥…大夫,暖暖身子先?驱驱寒…和…呃…晦气?”

他瞄了一眼对方长衫上可疑的污渍,又飞快地移开目光。

那人枯瘦如柴、沾着泥污的手颤抖着捧起粗糙的陶碗。

滚烫的温度似乎灼痛了他冰冷的掌心,但他浑然未觉,只是贪婪地汲取着那一点可怜的暖意。

热腾腾的水汽模糊了他脸上的泪痕,也似乎稍稍融化了他眼底那层绝望的坚冰。

“吾…名姜世文,”他终于开口,声音依旧嘶哑,却比方才清晰连贯了许多,带着一种旧式读书人咬文嚼字的腔调,只是语调平板,毫无起伏,像在念一篇与自己无关的祭文。

“…前朝…太医…局…末学。”

他抬起浑浊的眼,目光空洞地望着跳跃的灯火,仿佛穿透了时光,看到了遥远的过去。

“内子…婉娘…痨瘵沉疴…药石罔效…三载前…香消玉殒…”

说到“香消玉殒”四个字时,他的声音猛地哽住,肩膀剧烈地抽动了一下,捧着碗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碗中的姜汤剧烈晃荡,溅出几滴烫红了他惨白的手背。

他浑然不觉痛楚,深吸了一口气,那口气吸得又深又长,如同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浑浊的眼中骤然爆发出一种近乎疯狂的、病态的亮光!

“然!”他猛地抬头,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偏执的激动,“天不绝我!吾…偶得…上古秘卷《回天札记》!其载…岭南有异气,聚于百年凶墓,尸身不朽…内蕴…生死逆转之玄机!”

他枯瘦的双手激动地比划着,仿佛那本虚无缥缈的秘卷就在眼前。

“吾…散尽家财…跋涉万里…寻得…古墓…取…异气…以金针渡穴之法…引气入体…炼…炼…咳咳咳!”

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了他狂热的叙述,他佝偻着背,咳得撕心裂肺,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

光幕上弹幕飞起:

【破案了!为复活亡妻挖坟取尸气的疯批大夫!】

【太医局?前朝?这穿越时间线有点乱啊…】

【《回天札记》?听着就不像正经书!】

【引尸气入体…这不就是把自己往僵尸炼吗?】

【所以过期僵尸病毒是这么来的?炼一半…气馁了?】

【等等!他老婆呢?复活了吗?】

好不容易止住咳嗽,姜世文抬起袖子胡乱抹去嘴角咳出的血沫,脸上那病态的狂热被更深的绝望取代,声音也低了下去,充满了迷茫和痛苦:“…炼…炼之三载…呕心沥血…然…吾身渐僵冷…神思…混沌…而婉娘…婉娘…”

他猛地抬头,眼中是彻底的、孩童般的无助和崩溃,泪水再次汹涌而出,“…她…她依旧冰冷!毫无生息!吾…吾错了吗?秘卷…秘卷是假的吗?苍天!为何如此待我!为何夺我婉娘!吾只求…只求她活!哪怕…哪怕吾魂飞魄散!万劫不复!”

他双手死死抓住自己胸口的破旧衣襟,如同濒死的野兽发出最后的不甘嚎哭,身体因极度的悲恸和绝望而剧烈颤抖。

这凄厉绝望的哭嚎,带着一个男人穷尽所有希望后彻底崩塌的重量,沉沉地砸在大堂每个人的心头。

方才因他诡异外貌和“过期”带来的最后一丝荒诞感消失殆尽,只剩下沉重的压抑和无声的叹息。

佟湘玉早已红了眼眶,不住地用袖子拭泪。

郭芙蓉也默默握紧了吕秀才的手。

连龙傲天都收起了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皱着眉头,不知在想什么。

白展堂和祝无双交换了一个凝重的眼神。

莫小贝指尖那缕赤红气旋早已散去,小脸上也带着不忍。

【唉…问世间情为何物…】

【这执念太深了,把自己活活逼疯…】

【听着好难受…虽然方法极端,但出发点…】

【所以亡妻到底复活没?听他意思好像没成功?】

【尸气怎么可能复活人?这大夫走火入魔了!】

【家人们,有没有懂玄学的?这《回天札记》啥来头?】

“姜大夫,”晏辰温和的声音打破了沉重的寂静。

他不知何时已走到姜世文身侧,声音沉稳如磐石,“您对尊夫人的情意,天地可鉴,令人动容。但您方才提及‘引气入体’、‘炼之三载’,而尊夫人依旧冰冷。您可曾想过…”

他微微一顿,目光如炬,直视姜世文那双被绝望和浑浊泪水淹没的眼睛,“…您引渡的所谓‘异气’,它究竟为何物?它真的能带来‘生’,还是…只会带来另一种‘死’?”

“异气…异气乃…生死玄机…”姜世文喃喃重复,眼神涣散,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溺水者,执拗地重复着秘卷上的话语,“…能令朽骨生肌…死灰复燃…”

“朽骨生肌?死灰复燃?”阿楚清脆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峭。

她站起身,步履轻快地走到晏辰身边,指尖不知何时已拈着那枚小巧精致的银质听诊器。

在姜世文茫然无措的目光中,阿楚动作快如闪电,丝毫没有犹豫,冰凉的听诊头“啪”地一声,精准地按在了姜世文剧烈起伏的、冰冷的胸口上!

“嘘——”阿楚竖起一根手指抵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俏皮地眨了眨眼,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姜大夫,别激动,放轻松。让本姑娘听听…您这为爱‘炼尸’三载的小心脏,到底跳得有多…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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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侧耳,仿佛真的在凝神细听。

全堂的目光,连同那块悬浮光幕上瞬间刷新的弹幕,都聚焦在她和那枚小小的听诊器上。

【阿楚姐出手了!】

【听僵尸心跳?这是什么神操作?】

【期待反转!晏公子刚那话里有话啊!】

【感觉要打脸了!前排兜售瓜子花生!】

阿楚维持着倾听的姿势,秀气的眉毛先是微微蹙起,似乎在分辨什么,随即,她嘴角一点点向上弯起,弯成一个极其俏皮、带着点狡黠和“果然如此”意味的弧度。

“咚…咚…咚咚咚…”她甚至还模仿了几下心跳声,然后猛地抬起头,收回听诊器,对着姜世文,用一种近乎宣布“今天午饭吃红烧肉”的轻松口吻,清脆地说道:

“停!姜大夫,戏过了啊!您这心跳,强劲有力,节奏快得像被吕秀才的散装英语追着跑!每分钟少说一百二!活蹦乱跳得能去参加七侠镇马拉松!除了有点心肌缺血和严重神经衰弱,外加疑似熬夜太多内分泌失调…啧啧,典型的过劳打工人配置嘛!还‘魂飞魄散’?还‘万劫不复’?您这硬件基础,离那个境界,起码还差着十万八千里外加三顿李大嘴的十全大补汤呢!”

“噗嗤!”郭芙蓉第一个没忍住,笑喷出来。

吕秀才一脸无辜:“Why always me?”

【哈哈哈神比喻!被秀才英语追杀的心跳!】

【阿楚姐:专业拆台一百年!】

【心肌缺血神经衰弱…诊断书这就出来了?】

【所以是活人!纯纯的活人!装僵尸失败!】

【重点:硬件基础不错,还能抢救一下!】

姜世文彻底懵了。

他脸上悲恸绝望的表情僵在那里,像一张拙劣的面具。

他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自己冰冷的、被听诊头按过的地方。

那里,隔着薄薄的破旧衣衫,一颗心脏确实在胸腔里狂野地、有力地、无比清晰地跳动着——咚!咚!咚!

如同擂鼓,敲打着他混乱的神智。

“我…我…”他张着嘴,喉咙里发出无意义的音节,那双浑浊呆滞的眼睛里,第一次出现了巨大的、纯粹的茫然和动摇。

长久以来支撑他的、那套关于“异气”、“炼尸”、“逆转生死”的疯狂逻辑,在“强劲心跳”这个铁一般的事实面前,裂开了一道巨大的缝隙。

他低头看着自己惨白冰冷的手,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那属于活人的脉搏在指下跳动。

秘卷…秘卷上说…引气入体…身如寒玉…心搏渐止…最终…可通幽冥…换生死…

可他的心,为什么还在跳?还跳得如此…喧嚣?

“嗬…不…不对…”他抱着头,痛苦地蜷缩起来,身体筛糠般抖动着,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脑子里轰然崩塌,“秘卷…秘卷…婉娘…婉娘她…她动了!我看见了!她动了!就在…就在我来这里之前!她对我…笑了!”

他猛地抬起头,眼中爆发出回光返照般的疯狂亮光,试图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动了?笑了?” 一直安静旁观的吕青柠,小小的眉头紧紧锁起,如同最精密的仪器在分析数据。

她突然脆生生地开口,逻辑清晰得不像个孩子:“姜大夫,您说您炼‘异气’三载。您夫人遗体存放何处?如何保存?您引渡‘异气’给她,是持续进行,还是仅有一次?您‘看’到她动和笑,是清醒时所见,还是…精神恍惚之下的幻觉?或者…是那‘异气’本身产生的某种…‘活性’假象?”

一连串的问题如同连珠炮,直指核心。

“存放…就在…我栖身的破庙…神像后…寒玉冰床…秘卷所载…可保尸身…不腐…”姜世文被问得有些慌乱,语无伦次地回答,“引气…需…需每日…子时…以金针…渡入…婉娘她…她前夜…子时刚过…眼皮…真的…动了一下!嘴角…翘起来了!我…我绝不会看错!”

他的声音因激动而尖锐。

“每日子时引渡?” 铁蛋眼中蓝光急速闪烁,声音低沉,“老板,老板娘,根据历史病理学数据库和基础生物能量学模型交叉分析,结合姜大夫描述的‘异气’特性——极低温、诱发宿主僵化、活性随时间和宿主状态衰减——这玩意儿九成九是一种罕见的厌氧性尸生古菌!或者叫它…‘僵尸病毒原始株’也行。这玩意儿吧,它有个特点,遇到新鲜血肉和特定能量波动——比如人体生物电或者内力啥的——就会短暂‘兴奋’一下,让寄主尸体产生类似‘诈尸’的肌肉抽搐!看着像动,其实就是…细菌开趴体!”

铁蛋的“细菌开趴体”刚出口,光幕瞬间爆炸:

【僵尸病毒原始株?古菌?生物电?信息量巨大!】

【所以是细菌让尸体抽搐?不是复活?】

【科学驱鬼!铁蛋哥牛逼!】

【所以姜大夫看到亡妻‘笑’,是…细菌在跳舞?】

【古菌:没想到吧,是我在蹦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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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大佬跪了!这知识它又冷又硬又合理!】

“细菌…开…趴体?”姜世文如受重击,整个人僵在原地,喃喃地重复着这个他完全无法理解却又莫名觉得无比荒诞恐怖的词语。

他引以为神迹、为之付出一切甚至不惜把自己变成“过期僵尸”的“婉娘复苏”,竟然…竟然是…细菌在尸体上跳舞?

“不止如此哦,姜大夫。”傻妞声音清脆,她晃了晃手腕,一个微小的投影装置射出一道光,在空中形成一幅复杂的、不断跳动着细微光点的动态图谱。

“刚才铁蛋扫描你的时候,顺便捕捉到你身上残留的那种‘异气’——哦,就是僵尸古菌啦——的微弱能量辐射。分析显示,这种辐射跟你说的‘婉娘’身上的,存在一种…嗯…‘主仆’信号联系!你每次引渡‘异气’给她,其实是在给她体内的古菌‘充电’!让她能…呃…动得更欢实点!说白了,你复活不了你老婆,你只是在…养蛊!养一具被古菌操控的…活尸傀儡!”

“养…养蛊?活尸…傀儡?” 姜世文脸上的血色彻底褪尽。

他踉跄着后退一步,撞在身后的桌沿上,碗里残余的姜汤泼洒出来,溅湿了他本就污秽的衣襟。

他像是第一次真正看清自己那双枯瘦惨白、沾染着不祥气息的手,又像是第一次真正理解了“活尸傀儡”这四个字背后令人毛骨悚然的含义。

长久以来支撑他的世界,在这一刻,彻底、完全地崩塌了,碎成了齑粉。

“不…不!!” 他发出一声凄厉到非人的惨嚎,双手死死抓住自己的头发,枯瘦的身体因极度的恐惧、悔恨和崩溃而剧烈地痉挛起来,“婉娘…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啊!!”

那嚎哭声撕心裂肺,充满了被命运和自身疯狂彻底玩弄后的绝望,远比之前的任何一次哭泣都要凄惨百倍。

就在姜世文彻底崩溃、嚎啕大哭的瞬间!

“嗷——!!!”

一声非人的、充满暴戾和饥饿的嘶吼,如同生锈的铁片刮过玻璃,猛地从同福客栈紧闭的大门方向传来!

紧接着,是沉重的、仿佛拖着什么重物的撞击声!

砰!砰!砰!

客栈那两扇厚重的木门剧烈地震动起来,门栓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一股比姜世文身上更加浓郁、更加刺鼻的**腥臭气息,如同实质般从门缝里疯狂涌入!

“嗬嗬…世…文…饿…” 一个扭曲变调、如同砂石摩擦的女声,断断续续地穿透门板,敲打在每个人紧绷的神经上!

【卧槽!说曹操曹操到!】

【婉娘…不,是活尸来了!】

【这声音…我鸡皮疙瘩起来了!】

【保护我方水晶!啊不,保护我方同福客栈!】

“婉娘?!” 姜世文如受重击,猛地抬头看向大门,脸上崩溃的绝望瞬间被一种混合着病态眷恋和巨大恐惧的扭曲表情取代!

“哗擦!”白敬琪反应最快,左轮手枪瞬间抬起瞄准大门,少年脸上满是紧张和兴奋。

“放着我来!”祝无双清叱一声,惊涛掌劲力已然提起。

“娘咧!”邢捕头怪叫一声,这次是真的哧溜一下钻到了桌子底下。

“厚礼蟹!真系阴魂不散!”龙傲天骂了一句,手指在腰带上一抹,几枚更精巧的菱形机簧扣入掌心。

“关门!快关门!”佟湘玉吓得声音都变了调。

“关不住!”白展堂脸色凝重,身影已如鬼魅般掠至门边,双手灌注内力死死抵住剧烈震动的门板,额角青筋暴起,“好大的力气!门栓要断了!”

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粗壮的门栓终于不堪重负,发出一声脆响,居中断裂!

两扇沉重的木门被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猛地撞开!

狂风卷着冷雨和刺骨的腥臭瞬间灌入!

门外,暴雨如注的黑暗中,站着一个扭曲的身影。

那依稀还能看出是个女子,穿着早已破烂不堪的、沾满泥泞和深褐色污渍的衣裙,身形僵硬而怪异,仿佛全身连接之处都被强行扭曲过。

裸露在外的皮肤呈现出一种死气沉沉的青灰,布满了紫黑色的尸斑。

长发如同浸透了污水的海草,湿漉漉地贴在脸上,遮住了大半面容。

唯有一双眼睛,在乱发缝隙中闪烁着两点毫无生气的、浑浊的惨绿幽光!

她的指甲乌黑尖长,如同淬了毒的匕首。

最骇人的是她的嘴,以一种非人的角度咧开着,露出森白的、带着污血的牙齿,发出“嗬嗬”的、充满对血肉渴望的低沉咆哮。

她浑浊的惨绿目光,如同锁定猎物的毒蛇,无视了门口如临大敌的白展堂、祝无双、白敬琪等人,直勾勾地、死死地“钉”在了大堂中央,那个因崩溃和恐惧而瘫软在地的姜世文身上!

“世…文…血…肉…” 她僵硬地向前迈了一步,乌黑的指甲抬起,指向姜世文。

那一步踏在客栈大堂干燥的地面上,竟留下一个湿漉漉的、散发着浓烈腐臭的脚印!

【呕…这味儿隔着屏幕都闻到了!】

【绿眼睛!尸斑!黑指甲!标准配置!】

【她目标明确!就要姜大夫!】

【完了完了,痴情大夫要变前妻口粮了!】

【无双姐姐敬琪弟弟顶住啊!龙哥快上机关!】

“婉娘!是我!是我啊!”姜世文看着那曾经熟悉如今却恐怖如恶鬼的身影,听着那扭曲的呼唤,巨大的悲痛瞬间压倒了恐惧,他竟然挣扎着想爬起来扑过去!

“拦住他!”晏辰疾喝一声。

旁边的李大嘴和吕秀才手忙脚乱地扑上去,死死按住情绪失控的姜世文。

“吼!”那活尸婉娘似乎被姜世文的挣扎和众人的阻拦激怒,发出一声更加暴戾的咆哮,浑浊的绿眼凶光暴涨!

她猛地一蹬地,僵硬的身体竟爆发出惊人的速度,裹挟着浓烈的腥风,如同离弦的腐烂之箭,直扑被按在地上的姜世文!

乌黑的指甲撕裂空气,带起尖锐的破空声!

“惊涛骇浪!”吕青橙娇小的身影不知何时已挡在前方,小脸紧绷,双掌猛地向前平推!

一股沛然汹涌的掌力如同无形的巨浪,轰然拍向扑来的活尸!

轰!

掌力结结实实拍在活尸婉娘胸口!

足以掀翻壮汉的力量,竟只是让她前冲的身形猛地一顿,踉跄后退了两步,胸口发出令人牙酸的骨骼闷响!

但她仿佛毫无痛觉,浑浊的绿眼只是凶戾地扫了吕青橙一眼,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威胁嘶吼,旋即再次锁定姜世文,更凶猛地扑来!

速度更快!力量更强!

【青橙的惊涛骇浪都挡不住?】

【物理攻击效果有限!这活尸防御点满了!】

【她根本不怕疼!弱点!找弱点!】

【弹幕护体!保护我方姜大夫!】

“哗擦!吃我一枪!”白敬琪抓住机会,左轮手枪瞄准活尸婉娘微微停顿的膝盖,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

砰!砰!

两声清脆的枪响!

特制的弹丸精准地命中目标!

活尸婉娘左腿膝盖处猛地炸开两朵污浊的、混合着黑绿色粘稠液体的“血花”!

她扑向姜世文的动作瞬间失衡,一个趔趄,半跪在地!

然而,仅仅一瞬!

那被打碎的膝盖处,肌肉和筋腱如同蠕动的黑色蚯蚓,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扭曲、增生、黏合!

断裂的骨茬被新生的、带着金属般青黑色泽的骨质包裹!

她喉咙里发出愤怒的咆哮,挣扎着就要再次站起!

【打碎了还能自愈?开挂了吧!】

【这什么变态恢复力?】

【子弹都只能暂时阻止?】

【弱点到底在哪?头?心脏?】

“师兄!攻她灵台!百汇!”祝无双娇喝一声,身影如风,惊涛掌力凝于指尖,化作锐利无匹的指风,直刺活尸婉娘头顶百会穴!

白展堂更是身形如电,葵花点穴手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直取对方后颈大椎!

“吼!”活尸婉娘似乎对头部攻击格外敏感,发出一声狂暴的嘶吼,竟不闪不避,双臂如同两根巨大的腐木,带着千斤之力猛地左右横扫!

砰!砰!

白展堂和祝无双的攻势竟被这蛮横无比的力量生生荡开!

两人借力飘身后退,脸色都凝重无比。

“厚礼蟹!硬骨头啊!”龙傲天怪叫一声,手指连弹,“尝尝你龙爷的‘八宝转心螺丝钉’!”

几枚带着尖锐呼啸的菱形暗器,旋转着射向活尸婉娘的眼睛、咽喉、心口等要害!

叮!叮!叮!叮!

一阵密集如雨的脆响!

那些锋利的机簧暗器,射在活尸婉娘青灰色的皮肤上,竟如同撞上了生铁!

除了溅起点点青黑色的恶心汁液,留下几个浅浅的白痕,竟无法寸进!

暗器纷纷弹开落地!

【物理免疫?点穴免疫?暗器无效?】

【这还怎么打?铜皮铁骨啊!】

【阿楚姐晏老板!高科技呢!救命啊!】

【铁蛋傻妞!该你们上了!】

“老板!老板娘!”铁蛋声音沉稳,“检测到目标体表覆盖高强度生物性金属化角质层!常规物理攻击和点穴效果大幅削弱!其核心能量源位于胸腔膻中穴偏下三寸!有强烈古菌活性反应!建议使用高能粒子震荡或…呃…强效广谱杀菌手段!”

“杀菌?”傻妞眼睛一亮,声音又快又急,“要得!对付细菌开趴体,消毒液最巴适!”

她话音未落,手腕一翻,掌心已多了一个造型奇特的、如同银色喷雾罐的装置,罐体上闪烁着幽蓝的光芒。

“婉娘!婉娘住手!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啊!”被按在地上的姜世文目睹婉娘如此凶戾恐怖的模样,听着铁蛋傻妞的分析,彻底崩溃,涕泪横流地哭喊。

他的哭喊,如同投入滚油的水滴。

那正与众人僵持、试图再次扑向姜世文的活尸婉娘,动作猛地一滞!

浑浊的惨绿眼珠极其僵硬地转动了一下,似乎在分辨那熟悉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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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喉咙里发出一阵意义不明的“嗬嗬”声,狂暴的气息似乎有了一丝极其微弱的紊乱。

“就是现在!”晏辰眼中精光一闪,低喝道。

“放着我来!终极消毒模式——启动!”傻妞娇喝一声,毫不犹豫地按下了那银色喷雾罐的按钮!

嗤——————!!!

没有震耳欲聋的爆炸,也没有炫目的强光。

只有一声极其轻微、却仿佛能穿透灵魂的、高频到几乎超越人耳极限的嗡鸣骤然响起!

一道无形无质、却仿佛能扭曲光线的透明波动,如同水纹般以傻妞手中的装置为核心,瞬间扩散开来,笼罩了整个大堂!

那波动扫过活尸婉娘的瞬间!

“嗷呜——!!!”

一声凄厉到无法形容、混合着极致痛苦和某种东西被强行剥离的尖啸,从活尸婉娘那咧开的、森白的齿缝中爆发出来!

这声音完全不似人声,更像是无数濒死的虫豸在同时哀嚎!

她僵硬的身体如同被投入了无形的沸油,剧烈地、疯狂地抽搐起来!

体表那层青灰色的、如同金属般的角质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失去光泽,变得灰败、干裂!

一股股更加浓郁、更加刺鼻的、仿佛千万具尸体同时腐烂的恶臭,伴随着缕缕粘稠的黑绿色烟雾,从她全身的毛孔、七窍中猛烈地喷涌而出!

她惨绿的眼珠如同被戳破的气球,瞬间黯淡、浑浊、干瘪下去!

那双原本指向姜世文的、乌黑尖利的指甲,也如同烧焦的枯枝般迅速萎缩、发黑、剥落!

“嗬…世…文…” 在最后一声微弱的、仿佛用尽最后一点本能发出的、扭曲变调的呼唤后,活尸婉娘那疯狂抽搐的身体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和支撑,轰然倒地!

砸在地板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

抽搐停止,恶臭的烟雾缓缓飘散,只剩下地上一具迅速干瘪、**、彻底失去所有“活性”的狰狞尸体。

那股令人窒息的尸臭和无形的高频震荡余波,让大堂内所有人都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和恶心。

佟湘玉干呕着捂住了嘴。

郭芙蓉脸色苍白。

连白展堂都皱了皱眉,运功压下翻腾的气血。

【……】

【……这就…完了?】

【消毒液…真·物理超度?】

【傻妞姐威武!专治各种细菌不服!】

【虽然但是…这死状有点…过于安详】

【姜大夫…还好吗?】

一片沉寂中,只有姜世文那压抑到极致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呜咽声断断续续。

他挣脱了几乎虚脱的李大嘴和吕秀才,手脚并用地爬到那具迅速**、散发着终极恶臭的尸体旁。

他颤抖着伸出手,想去触碰那张曾经无比熟悉、如今却狰狞如恶鬼的脸颊,指尖却在距离皮肤一寸的地方,死死停住,剧烈地颤抖着,最终无力地垂下。

没有嚎啕大哭,没有歇斯底里。

只有一种万籁俱寂、心死如灰的悲恸,沉重地压在他佝偻的背上。

他跪在那里,额头抵着冰冷潮湿、沾满了黑绿色粘液的地板,肩膀无声地、剧烈地耸动着。

浑浊的泪水混着鼻涕,滴落在污秽的地面,却洗刷不掉那深入骨髓的绝望和悔恨。

“婉娘…是我…是我亲手…把你变成了怪物…”他嘶哑的声音如同磨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沫,“我妄图…逆转阴阳…亵渎生死…最终…害你…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他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和泪水的眼睛空洞地望向虚空,仿佛在质问那无情的苍天,又像是在嘲笑自己极致的愚蠢,发出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笑:

“哈哈…哈哈哈…太医?妙手?回天?我姜世文…才是这世间…最毒…最蠢…最该死的…庸医啊——!!!”

这泣血般的惨笑和自咒,如同最后的丧钟,回荡在寂静的同福客栈里,也重重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冷雨不知何时停了。

惨白的月光艰难地穿透厚重的云层缝隙,吝啬地洒下几缕清辉,落在同福客栈洞开的大门门槛上,也落在门外那具迅速腐朽的尸体和旁边那个彻底崩溃的男人身上。

阿楚轻轻叹了口气,走到晏辰身边,将头靠在他肩上,看着门外那凄凉的景象,低声道:“情之一字,可令人上穷碧落下黄泉,也可…令人坠入无间,化身修罗。”

晏辰揽住她的肩,沉默地点点头,温润的目光中也带着沉重的叹息。

他看向佟湘玉,微微颔首。

佟湘玉会意,强压下心中的酸楚,用袖子擦了擦眼角,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些:“大嘴…后头库房…还有副…薄棺。秀才,去找套干净衣裳…给…给那位夫人…换上吧。”

她顿了顿,声音有些哽咽,“再…再打盆热水…给姜大夫…净净手脸…”

郭芙蓉和祝无双默默地走过去,小心地扶起如同木偶般瘫软的姜世文。

李大嘴和吕秀才也叹息着,去后院准备棺木和衣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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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幕上的弹幕,不再是之前的喧嚣调侃,变得异常安静而沉重:

【唉……】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生死有命,强求不得…】

【可怜,可悲,可叹…】

【医者仁心,却走入了魔道…】

【愿逝者安息,生者…清醒吧。】

月光似乎明亮了些,冷冷地照在姜世文脸上。

他任由郭芙蓉和祝无双搀扶着,用温热的水洗净了手上和脸上的污秽。

李大嘴和吕秀才小心翼翼地将那具已经不成样子的尸体收敛入一口简陋的薄棺。

当棺盖合拢的沉闷声音响起时,姜世文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他挣脱了搀扶,踉跄着走到棺木旁,枯瘦惨白的手,最后一次,轻轻地、无比珍重地拂过粗糙冰冷的棺盖。

没有言语,只有一滴浑浊的泪,无声地滴落在棺木上,迅速洇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他转过身,对着满堂默默注视着他的人,对着那块悬浮的光幕,深深地、深深地鞠了一躬。

腰弯得很低,几乎成了直角,久久没有直起。

“再造之恩…姜世文…永世不忘。”他嘶哑的声音带着一种耗尽生命的疲惫,却异常清晰,“诸位…金玉良言…当头棒喝…世文…懂了。”

他缓缓直起身,脸上再无疯狂,也无悲恸,只剩下一种死寂的平静,如同燃尽的灰烬。

“生死…不可逆。执念…终成魔。此身罪孽…唯有…行医济世…以残生…赎之。”

他不再看任何人,不再看那具棺木,只是默默地走到墙角,背起了自己那个破旧的行医箱。

箱子很沉,压得他本就佝偻的背脊更加弯曲。

他一步一步,极其缓慢地,走向客栈洞开的大门。

惨淡的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投在冰冷潮湿的地面上,像一个移动的、孤独的问号。

他走到门槛边,脚步顿了顿,却没有回头。

枯瘦的身影融入了门外尚未完全散去的雨夜黑暗中,只留下一个萧索到极致的轮廓,和一句随风飘来的、如同叹息般的低语:

“医者…当敬生死…畏鬼神…守本心。”

脚步声渐行渐远,最终彻底消失在寂静的夜色里。

只剩下同福客栈洞开的大门,灌入带着雨后泥土气息的冷风,吹动着堂内尚未散尽的、淡淡的消毒水味和那一丝若有若无的腐臭。

白展堂走到门边,默默地关上了那两扇沉重的、门栓断裂的木门,插上了一根备用的门闩。

他转过身,看着满堂沉默的众人,清了清嗓子,试图打破这沉重的气氛,随口吟道:

“雨打门栓断,夜半惊客魂。”

“黄瓜引孽债,消毒了无痕。”

“莫道阴阳路,执念最噬人。”

“且看天边月,犹照歧路身。”

他这打油诗一念完,佟湘玉第一个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带着浓浓的鼻音:“展堂!你这诗…额滴神呀!还不如大嘴新研究的菜名好听咧!”

这一笑,仿佛打破了无形的坚冰。

【白大哥这诗…立意深刻,押韵…独特!】

【虽然但是,消毒了无痕…绷不住了!】

【气氛终结者!老白你是懂总结的!】

【今日金句:执念最噬人!】

【姜大夫走好,愿他真的能赎罪…】

【同福客栈,晚安。江湖再见。】

月光透窗棂,尘埃落定声。

歧路归寂处,犹闻消毒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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