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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门状元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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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差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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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伦堂里,讲课还在继续。

闻士慎继续问道:“那么,这本四书的名字是什么?”

呃。

这问题好简单。

周禹自信的笑道:“回先生,书名叫四书解义。”

张子舟默默的记下了。

“四书解义,是哪四本?每本多少卷?”闻士慎笑问。

“共二十六卷,卷一为《大学》,卷二、卷三为《中庸》,卷四至卷十二为《论语》,卷十三至卷二十六为《孟子》。”

“你全都看完了吗?”

“都看完了。”

两个人一问一答,仿佛这堂课是专门为他开的。

周禹心里不免一阵得意。

其他同窗,也向周禹投去了羡慕的目光。

傅藻、张子扬偷偷看向张子舟。

唯有张子舟很淡定,又在心里记下了一笔。

闻士慎看在眼里,心里暗暗点头,宠辱不惊,敏锐抓住重点。

不错!不错!

他收回目光,笑道:“这位学子答的非常好,足见平日里读书非常用功,我现在问大家一个比较难的问题。”

课堂里一下子紧张起来。

周禹抖擞精神,全神贯注的准备作答。

“四书解义之中,以哪本最重要?”

这个问题一出,生员们都有些懵了。

第一次听说四书也分先后!

周禹想了想,答道:“论语。”

“为什么?”闻士慎问。

“大学为曾子所作,中庸为子思所作,孟子为孟子所作,三位都是至圣先师的弟子,故而《论语》第一。”

听了他的回答,闻士慎不置可否,问其他生员:你们也是这样认为的么?

生员们面面相觑,几乎都点头附和。

说是几乎,有两个人没点头,一个是张子扬,他还没搞清楚状况。

一个是张子舟,他心里在琢磨,这个问题真这么简单?

闻士慎看向张子舟,问道:“那位生员,你怎么看?”

众人回头,齐刷刷的看向张子舟。

在众同窗目光中,周禹疏远的注视下,张子舟起身,作揖:“学生第一次听课,说的不对,望请海涵。”

“请说。”闻士慎点头。

“弟子以为,孟子是第一。”

啊?

课堂里一片安静,都在心里惊呼,这结论怎么得出来的。

闻士慎问道:“为什么是孟子?”

张子舟不好意思的笑道:“因为孟子最多,有十四卷。”

啊!

生员们都惊呼,这次是出声了,结论是这么得出来的!

更让他们震惊的是——

“没错,孟子是第一。”闻士慎点头认可。

迎着生员们疑惑的目光,闻士慎继续说道:“读书不能读死书,一定要学会察觉个中的微妙。”

“说到底,童子试考的是诸生圣人之学的功底,讲究宽而不纵,严而不苛。”

“过了童子试,你们开始向着科举一途精进,那么考的内容就要符合朝廷的要求,历朝历代,莫不如此。”

课堂里,又是一片安静。

显然,生员们都听进去了。

关键是很好理解,谁也不想培养有“二心”的臣子。

“那么孟子一节的序言,谁知道?”闻士慎问。

“学生记得,”周禹起身,“孟子当战国时,悯教化衰微,人心陷溺……”

把整个序言背出来了。

“那么,这段内容的重点是什么呢?”闻士慎追问。

又把大家难住了。

因为朱熹的孟子序言,讲了很多内容,在《四书解义》被压缩成了一段话。

这段话已经很重要,还能压缩么?

李参和两个训导也皱眉,他们也不知道。

闻士慎强调道:“以性善辟异端,以王道黜功利。这段话,就是序言的重中之重。”

“性善、王道,是孟子学说的核心。”

“以性善驳斥墨家的兼爱,法家的性恶,告子的性无善无不善。以王道治理天下,保民而王上。”

“是以,后人曰:求观圣人之道者,必自孟子始。”

说到这里时。

闻士慎扫了在场众人一眼,目光最后落在张子舟身上:“最为关键的是,朱子的《四书章句集注》,是以《大学》为四书纲领,注解其他三本时,常以《大学》的理念为统摄。”

“这其中的区别,你们要细细品味,倘若能突破这一点,那么即便科举不顺,在治学方面,会大放异彩。”

作为回应,张子舟笑着点头。

心里不禁在想:果然不愧是旷世大儒。

别的老师只讲科举。

他先科举再治学,没有彼此之分,没有高低之别,了不起啊!

大靖王朝,数以万计的学子,每三年,仅二百四十人杀出重围,高中进士。

其残酷程度,可想而知。

是以,除了科举,治学、传道、授业也是生员可以干的事。

只不过他不好明说,仅在课堂里润雨细无声般灌输。

闻士慎见对方完全听懂了,心里既欣慰又激动,这样的弟子,实在太难得了。

于是,他干脆把这堂课,当做自己在县学的第一堂课。

“好,看来你们已经有所体会,那么咱们就从孟子一节开始,孟子见梁惠王,王曰……”

张子舟听着,记得朱熹的书,一两句话后面就是注释。

没想到,解义不是这么讲的,竖着耳朵听。

“梁惠王,名?,本魏侯,都大梁,僭称王,谥曰惠,因称之曰梁惠王。”

闻士慎强调道:“请注意,朱子后面一段引用的是史记,而解义则倾向于夸赞孟子,说他是为了道,才去的梁国。”

说白了,就是补充了孟子去见梁惠王的动机。

时间不知不觉的流逝,闻士慎将梁惠王章句上,通过对比,认真的讲解了一遍。

对于朱熹的注释、解义的引用内容的出处,都信手拈来。

这一堂课,含金量十足。

最后,李参带领全体生员,向元好先生闻士慎,恭敬的拱手致谢。

闻士慎摆摆手,笑道:“诸生,老夫喜欢有始有终,今日讲了这么久的课,想出个问题,看看诸生学的如何。”

“理当如此。”李参额头在流汗,要是回答不上来,整个县学都要丢大脸了。

生员们这些是真的紧张了,老先生的问题绝对不简单。

果然。

老先生提笔,在纸上写下一行字: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天下可运于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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