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齿轻轻一碰，那软糯的鸭皮瞬间就被撕开，几乎不用费力。
浓郁的卤汁在口腔中爆开，咸中带甜，甜中带着微微的辣，各种香料的味道层层递进，复杂又和谐。
鸭掌的筋骨早已被卤得酥烂。
轻轻一抿，骨肉分离，满口都是丰腴的胶质，黏糯弹牙，香得人头皮发麻。
李哥眼睛都眯起来了。
三两口啃完一个鸭掌，李哥意犹未尽地咂了咂嘴，然后抬起头，用一种全新的表情看着陆思夏。
“咱们楼下新开的摊？”
“对。”陆思夏立刻点头。
李哥大手一挥，中气十足地宣布：“看大家下午也累了，没什么灵感，集体休息半小时，就当下午茶了。”
“哦耶，李哥万岁！”
“李哥英明！”
李哥摆摆手，装作淡定地转身走回自己的办公室。
他关上门，背靠着厚实的办公室门板，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
那股咸香软糯的滋味还在舌尖盘旋，胶质黏着牙齿的感觉仿佛还未散去。
刚才在外面维持的威严和镇定，在关上门的瞬间就土崩瓦解。
他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那里正发出渴望的抗议。
就两个鸭掌，怎么够？
这简直是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尝了一口之后，就再也关不上了。
不行，必须再吃点。
李哥在办公室里焦躁地踱了两步，视线在办公室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了那扇磨砂玻璃门上，门外就是小张的工位。
他眼睛一亮，立刻掏出手机，点开了和小张的聊天界面。
“风驰”广告公司的设计部里，下午茶时间仍在继续。
虽然总监发了话，但大家还是有些收敛，吃东西的声音都小了不少，啃骨头的动作也斯文了许多。
小张正戴着手套，专心致志地对付一个鸭头，这是他最喜欢的部位，结构复杂，滋味万千，每一处都值得细细品味。
就在他即将攻克最精华的鸭脑部分时，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他以为是下午茶群里的消息，没太在意，随手掏出来看了一眼。
屏幕上跳出的两条转账信息，让他差点把手机扔出去。
【李哥向你转账￥100.00】
【李哥向你转账￥100.00】
第二笔转账下面还有一行小字备注：跑腿费。
小张整个人都懵了，他看看手机，又抬头看看那扇紧闭的总监办公室门，脑子一时没转过来。
李哥？给他转钱？还给跑腿费？
没等他想明白，李哥的消息就发了过来。
李哥：“别声张，下去一趟，鸭头、鸭脖、鸭翅、鸭掌，每样都来点，凑够一百块的。”
李哥：“剩下那一百，算是你的跑腿费。”
小张看着那句“你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他感觉自己好像掌握了什么惊天大秘密。
小张立刻把手里的鸭头塞回袋子，摘下手套，用最快的速度回复：“收到，保证完成任务！”
他站起身，对着周围还埋头苦干的同事们清了清嗓子。
“那个，我下去买杯咖啡，有人要带吗？”
众人纷纷从鸭货中抬起头，茫然地看着他。
“还喝什么咖啡，赶紧吃，不然凉了。”
“就是，咖啡哪有鸭脖香。”
小张心里乐开了花，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行，那我去了啊。”
他揣着手机，脚步轻快地溜出了设计部。
……
盛时安的摊位前，送走了“风驰”设计部那群风风火火的员工后，又恢复了片刻的宁静。
她靠在三轮车旁，低头看着手机，查看系统面板上缓慢跳动的数字。
今天到现在的客人贡献了三十多个名额，算是个不错的开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很快就到了七点。
环球中心那巨大的玻璃旋转门，开始不断涌出穿着各式职业装的员工们。
下班高峰期到了。
刚走出大楼的人们，还沉浸在一天工作结束的疲惫和放松中，三三两两地讨论着晚上去哪儿吃饭，或是抱怨着今天又遇到了多难搞的客户。
可很快，他们就被广场上那股不同寻常的香味抓住了心神。
“什么味儿啊？好香。”
“好像是卤味？”
“谁这么牛，敢在环球中心门口摆摊？”
好奇心驱使着他们循着香味找了过去，很快就发现了盛时安那辆格格不入的三轮车，以及车前那个小小的队伍。
最开始排队的，是几个被香味馋得走不动道的年轻人。
“老板，你这鸭货怎么卖的？”
“旁边有牌子，现在都还有。”盛时安指了指小黑板。
那人看了一眼价格，又看了看托盘里那油润酱红、堆成小山的鸭货，咽了下口水。
“行，那我先来两个鸭翅，一根鸭脖尝尝。”
盛时安动作麻利地夹起他要的东西，装袋、收钱，一气呵成。
前面有人买了，后面观望的人就有了底气。
更何况，那鸭货自己散发的香味，就是最诱人的广告。
队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变长。
两个穿着精致套装的女孩本来正讨论着晚餐去哪家新开的餐厅，结果被这股霸道的卤香勾得停下了脚步。
“闻着好香啊，要不我们买点尝尝？”
“可是咱们不是要去吃饭吗，带过去不太好吧。”另一个女孩有些犹豫。
“怕什么，买回家吃啊！你想想，配着冰可乐，看着剧，啃着鸭脖……”
那个女孩光是描述，就让自己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犹豫的女孩被她说得彻底心动了，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加入了队尾。
队伍越来越长，从三五个人，迅速扩展到十几个人，而且还有源源不断从大楼里出来的人加入。
盛时安一个人忙得有些不可开交，但她的动作始终有条不紊，夹菜、打包、收款，每一步都没有丝毫慌乱。
就在这时，小张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
当他看到眼前这条长队时，整个人都傻眼了。
就去上了个厕所的工夫，怎么就排了这么多人？
他可是领了总监的跑腿费下来的，要是买不到，回去怎么交差？
小张心里一急，也顾不上那么多了，赶紧挤到队尾排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