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笼罩着峡谷,像一层半透明的纱幔悬在峭壁之间。顾无忧蹲在一块突出的岩石上,手指轻轻拨开眼前的灌木丛。五千朔方军静静地潜伏在山道两侧,铠甲上的露水在晨光中闪烁着细碎的光芒。
"将军,探马回来了。"亲兵压低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少年将军没有回头,目光依旧锁定在峡谷入口处。铁剑"不归"横放在膝头,剑身上的云纹在雾气中若隐若现。"说。"
"北狄大军确实在玉门关设了空城计,主力...主力已经绕到我们后方了。"
顾无忧的指尖在剑刃上轻轻一划,血珠渗入云纹,转瞬消失不见。这个细微的动作让身旁的副将不自觉地绷紧了身体——每当少年将军做出这个习惯性动作时,就意味着他正在计算一个极其危险的计划。
"传令。"顾无忧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全军丢弃辎重,只带三日口粮和箭矢。"
副将倒吸一口凉气:"将军,这..."
"要么轻装突围,要么全军覆没。"少年将军终于转过头,晨雾中他的眼睛亮得惊人,"这个道理,还需要我教你吗?"
沈枫的骨鞭在朔方城墙上突然绷直。金纹在阳光下疯狂流转,组成一幅完整的战场态势图——顾无忧的部队就像一枚被按在棋盘上的孤子,四周都是虎视眈眈的黑棋。
"不对。"沈枫突然开口,声音冷得像冰,"北狄人的目标从来就不是围歼他们。"
韩德让猛地抬头:"什么意思?"
白羽沫的折扇"唰"地展开,扇面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幅新的地形图:"声东击西。"他的扇尖点在沙盘上,"北狄主力确实在追击顾无忧,但真正的杀招..."
"在朔方城。"沈枫的骨鞭突然指向北方,"他们算准了我们会派兵救援。"
老将军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城防图在案几上铺开,守军布防的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可见——而现在,至少三分之一的精锐已经出城准备接应顾无忧。
"召回援军!立即加强城防!"韩德让的拳头砸在案几上,茶盏跳起来又落下,溅出的水渍像极了战场上飞溅的血花。
沈枫却摇了摇头:"来不及了。"他的手指顺着骨鞭金纹勾勒出的路线移动,"北狄轻骑兵最快明日黎明就能抵达城下。"
白羽沫的折扇轻轻敲击掌心:"所以,我们既不能全力救援顾无忧,又不能坐视他被围歼..."
"因为无论哪种选择,都是死局。"沈枫的声音很轻,却让整个中军帐的空气为之一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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峡谷中的雾气渐渐散去,顾无忧站在最高处的一块岩石上,晨光为他镀上一层金边。五千将士仰头望着他们的少年将军,等待着一个几乎不可能出现的奇迹。
"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顾无忧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前有堵截,后有追兵,怎么看都是死路一条。"
他忽然拔出铁剑,剑尖直指东方初升的太阳:"但我顾无忧十六岁从军至今,从未打过必败之仗!"
剑锋在阳光下折射出七道光芒,恰似北斗七星。将士们不自觉地挺直了脊背——这个总是笑得没心没肺的少年将军,此刻身上竟有种令人心惊的威严。
"北狄人以为我们会往朔方城方向突围。"顾无忧的剑尖突然转向西北,"所以我们偏要反其道而行——穿过死亡沼泽,直插北狄王庭!"
这个疯狂的计划让整个部队鸦雀无声。死亡沼泽是连当地牧民都不敢涉足的绝地,传说进去的人没有能活着出来的。
"要么做困兽等死,要么搏一线生机。"少年将军的眼中燃烧着令人心惊的火焰,"我选择后者。"他忽然咧嘴一笑,露出那颗标志性的虎牙,"当然,不愿意的现在就可以离开,我顾无忧绝不阻拦。"
没有人动。五千双眼睛坚定地望着他们的将军,不知是谁第一个举起了长矛,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最后整个山谷都回荡着兵器碰撞铠甲的铿锵声。
顾无忧的笑容渐渐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悲壮的神情:"好,那我们就让北狄人知道——"铁剑猛地劈下,带起一道凌厉的剑风,"什么叫置之死地而后生!"
沈枫的骨鞭在此时突然剧烈震颤。金纹拼凑出的新画面让他瞳孔骤缩——顾无忧的部队确实穿过了死亡沼泽,但付出的代价是...三分之二的将士永远留在了那片吃人的泥潭里。
"这个疯子..."沈枫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他明明有更稳妥的选择..."
白羽沫的折扇"啪"地合上:"因为他不仅是将军,更是顾无忧。"扇骨轻轻敲击沙盘边缘,"有些人宁愿轰轰烈烈地死,也不愿苟且偷生地活。"
***
夜幕降临时,顾无忧的部队已经来到了死亡沼泽边缘。浓重的腐臭味扑面而来,月光下,无数白骨半埋在漆黑的泥浆里,像极了地狱的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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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绑紧靴子,用长矛探路。"少年将军解下披风,撕成布条分给亲兵,"每二十人用绳索相连,走散的人...就让他走散吧。"
他说这话时面无表情,仿佛只是在讨论明天的天气。但当最后一个士兵踏入沼泽后,沈枫的骨鞭却捕捉到一个细微的画面——顾无忧独自落在队伍最后,对着朔方城的方向深深鞠了一躬,嘴唇微动说了句什么。
金纹拼出来的三个字让沈枫的心脏狠狠一揪:
"对不起。"
沼泽比想象中更加凶险。第一个时辰就有十几人陷进了泥潭,连呼救都来不及发出就消失得无影无踪。顾无忧走在队伍最前方,铁剑当作拐杖,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
"将军,前面...前面没路了!"探马的惊呼打破了压抑的沉默。
少年将军挤到队伍最前,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一片望不到边的黑色泥潭横亘在前,水面漂浮着可疑的泡沫,偶尔冒出几个腐烂的气泡。
"绕不过去。"副将的声音带着绝望,"我们..."
顾无忧突然蹲下身,从怀中掏出一个牛皮水囊。他小心地将水囊里的液体倒在泥潭边缘——那是出发前从军医那里要来的火油。
"点火。"少年将军的声音冷静得不像话,"烧出一条路来。"
火焰腾空而起的刹那,沈枫的骨鞭在朔方城墙上突然迸发出刺目的金光。韩德让和白羽沫同时转头,只见那些金纹正疯狂重组,最终定格在一个令人窒息的画面上——
顾无忧站在火线最前方,身后是互相搀扶的残兵。少年将军的铠甲已经被泥浆染黑,唯有铁剑"不归"依然雪亮。而在他们前方,是被火光惊动的北狄巡逻队。
"他们...成功了?"老将军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
沈枫却死死盯着骨鞭上的最后一个画面:顾无忧举起铁剑,剑尖所指之处,赫然是北狄王庭的方向。而少年将军的嘴角,挂着一丝近乎悲凉的微笑。
"不。"沈枫的声音轻得像羽毛,"这只是开始。"
【小剧场】
顾无忧:(点火烧沼泽)走不通就烧一条路!
副将:(惊恐)将军,这太冒险了...
顾无忧:(咧嘴一笑)我顾无忧要么不做,要做就做到最疯!
系统:(警报)检测到NPC行为偏离剧本!
沈枫:(骨鞭预警)你会害死所有人!
顾无忧:(回头一笑)或者救活所有人。
白羽沫:(摇扇)这小子比邪神还难预测。
沼泽:(冒泡)咕噜...(突然燃烧)轰!
北狄巡逻队:(目瞪口呆)这群梁国人...疯了?
顾无忧:(举剑冲锋)错,是来要你们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