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蚀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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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玛丽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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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枫的靴子刚踏上村庄的泥土,一股甜腻的腐臭味就钻入鼻腔。他皱了皱眉,骨鞭无声地滑入掌心。江秋跟在他身后,指尖的丝线在阳光下泛着不祥的蓝光。

"战术师大人,"江秋压低声音,"这地方比噩梦里的还要恶心。"

村庄看起来宁静祥和。茅草屋顶上飘着炊烟,田间有农人耕作,孩童在溪边嬉戏。如果不是每个人脖颈上都戴着那枚银质徽章,沈枫几乎要以为昨夜的恐怖景象只是一场噩梦。

"小心行事。"沈枫简短地命令,"先找安梅。"

他们刚走进村口,一个系着围裙的农妇就热情地迎了上来。"外乡人!"她脸上堆满笑容,眼角的皱纹挤成一团,"是来参加净化节的吗?"

沈枫注意到她脖颈上的徽章在阳光下闪着冷光,和她温暖的笑容形成诡异反差。"我们路过此地,想参观一下教堂。"

"哦!教堂!"农妇拍着手,声音突然提高了几分,"玛丽安修女一定会很高兴接待你们!她最讨厌那些猎巫行动了,总是说那是野蛮人的把戏。"

江秋的指尖微不可察地颤了颤。沈枫知道他在感应什么——"玛丽安"这个名字在安梅留下的血符文中出现过。

农妇坚持要带路,一路上不断介绍村庄的"风土人情"。沈枫注意到每家每户门前都挂着同样的银质徽章,有些还系着红绳,像是某种护身符。

"那些是什么?"江秋故作天真地指着徽章问道。

"哦,这个啊,"农妇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徽章,"是保护我们不受诅咒侵扰的圣物。自从伯爵大人——"

她突然住口,脸色变得苍白。沈枫和江秋交换了一个眼神。

"伯爵大人怎么了?"沈枫追问。

农妇勉强笑了笑:"没什么,只是些古老的传说。教堂到了,玛丽安修女应该在里面。"

教堂比想象中要破旧,尖顶上的十字架已经锈迹斑斑。推开厚重的木门,一股霉味混合着草药的气息扑面而来。阳光透过彩窗投射进来,在地面上形成斑驳的色块,像是干涸的血迹。

"欢迎,迷途的羔羊。"

一个柔和的女声从阴影处传来。沈枫眯起眼睛,看到一位身着灰色修女服的女子从告解室走出。她看上去三十出头,面容姣好却带着病态的苍白,胸前挂着一个巨大的银十字架——与村民的徽章图案一模一样。

"我是玛丽安,"她微微欠身,"这座教堂的守护者。"

江秋的圣痕突然刺痛起来,他不得不将手背在身后,以免被看出异样。沈枫注意到修女的指甲异常修长,而且呈现出不自然的青灰色。

"我们听说您对猎巫行动有独特的见解。"沈枫保持着警惕,同时观察着教堂内的布局。他的目光停留在祭坛后方的一扇小门上——那里应该通往地窖。

玛丽安修女露出悲伤的表情:"那些暴行是对上帝的亵渎。所谓的女巫,大多只是些不幸染上诅咒的可怜人。"她走向祭坛,手指轻抚过圣经,"我收留了一些被诅咒者,保护他们不被村民伤害。"

"能让我们看看吗?"江秋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刻意的好奇,"我对这些...诅咒很感兴趣。"

修女的目光在江秋身上停留了几秒,嘴角浮现出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当然可以,年轻人。但请保持安静,他们很脆弱。"

她取下祭坛上的烛台,带领他们走向那扇小门。推开门,一道陡峭的楼梯向下延伸,黑暗如同实质般涌上来。沈枫的骨鞭微微颤动,他能感觉到下面有强烈的能量波动。

"小心台阶。"玛丽安的声音在狭窄的楼梯间回荡。

地窖比想象中宽敞,被分割成数个用铁栅栏隔开的牢房。每间牢房里都关着一个人,他们或蜷缩在角落,或呆滞地盯着墙壁。最令人不安的是,这些人身上都长满了暗红色的藤蔓状纹路,与江秋圣痕的纹路惊人地相似。

"这些可怜人被诅咒侵蚀,"玛丽安叹息道,"我尽力缓解他们的痛苦,但..."她突然停在一间牢房前,"啊,你们的朋友也在这里。"

沈枫的心跳漏了一拍。牢房里,安梅蜷缩在稻草堆上,双眼紧闭,额头上有一个倒五芒星的烙印,正在渗出黑血。她的十字架被扔在角落,已经断裂成两截。

"我们发现她昏倒在教堂门口,"修女解释道,"她似乎试图进行某种驱魔仪式,结果被反噬了。"

江秋的圣痕突然剧烈灼烧起来,他咬紧牙关才没叫出声。沈枫注意到安梅的手指微微抽搐——她还活着。

"能让我们单独待会儿吗?"沈枫突然问道,"我想为她祈祷。"

玛丽安修女露出理解的微笑:"当然。我去准备些药草,也许能帮到她。"她转身离开,脚步声渐渐消失在楼梯尽头。

江秋立刻跪在安梅身边,摘下手套将手指按在她的烙印上。他的圣痕纹路如同活物般延伸,与安梅额头上的烙印接触时迸发出蓝色火花。

"这不是反噬,"江秋低声道,"是强制烙印。有人想把她变成载体。"

沈枫检查着牢房的锁:"能唤醒她吗?"

"不确定,但——"江秋突然僵住,"有人来了。"

不是修女。牢房深处传来铁链拖地的声音,接着是低沉的呻吟。一个高大的身影从阴影中走出,月光透过地窖的小窗照在他脸上——是队伍里的另一名成员,陈默。他的眼睛已经完全变成黑色,嘴角裂开到耳根,露出鲨鱼般的牙齿。

"陈默?"沈枫难以置信地喊道。

"不是他了,"江秋将安梅护在身后,"诅咒已经完全吞噬了他。"

陈默发出非人的咆哮,猛地扑向铁栅栏。金属扭曲的声音刺耳至极,就在栅栏即将断裂的瞬间,玛丽安修女的声音从楼梯上传来:

"住手,我亲爱的孩子。"

陈默立刻停止了攻击,像条驯服的狗一样退回阴影中。玛丽安走下楼梯,手里捧着一个冒着热气的大碗。

"你们看到了,"她叹息道,"诅咒会把人变成怪物。"她将碗递给沈枫,"这是能暂时抑制诅咒的药汤,给你们的同伴喝下吧。"

沈枫接过碗,里面的液体呈现出诡异的紫色,表面浮着一层油光。江秋的圣痕突然剧烈反应,纹路变成警告的鲜红色。

"快喝啊,"玛丽安催促道,声音突然变得尖锐,"难道你们不想救她吗?"

沈枫盯着碗,突然冷笑一声:"当然想。"他猛地将药汤泼向修女的脸,"用你的方式。"

修女发出刺耳的尖叫,被药汤泼到的皮肤立刻开始冒烟、腐烂。她的面容扭曲变形,苍白的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愚蠢的蝼蚁!"她的声音变成了多重音调的重叠,"你们本可以成为完美的载体!"

教堂的钟声突然响起,与古堡的钟声一模一样。地窖的墙壁开始渗出黑血,那些被囚禁的"诅咒者"一个接一个站起来,他们的眼睛全都变成了纯黑色。

"江秋!"沈枫大喊。

"知道!"江秋的丝线瞬间展开,形成一道蓝色光网挡在众人面前。他的圣痕完全显现出来,在黑暗中如同燃烧的火焰。

玛丽安——或者说,占据玛丽安身体的某种东西——撕开了修女服。她的躯干上布满了与圣痕相似的纹路,但那些纹路是黑色的,如同蛛网般覆盖全身。

"你们逃不掉的,"她狞笑着,"血咒已经启动,整个村庄都是我的祭坛!"

沈枫的骨鞭划破空气,银刺直取修女咽喉。就在即将命中的瞬间,修女的身影突然模糊,如同烟雾般消散,又在数米外重组。

"没用的,战术师,"她嘲讽道,"你们的力量来源于我!"她指向江秋,"你以为那是圣痕?那是我族留下的标记,标记着我们的所有物!"

江秋的瞳孔骤然收缩。沈枫抓住他的肩膀:"别听她胡说!"

"是不是胡说,让他自己感受一下。"修女突然唱起一段诡异的歌谣,江秋的圣痕随之脉动,剧痛让他跪倒在地。

沈枫感到自己锁骨下的印记也开始发烫。一个可怕的念头闪过脑海——如果这些纹路真的同源...

"沈枫..."江秋艰难地抬头,嘴角渗出血丝,"她的歌声...在激活圣痕里的东西..."

修女的笑声在地窖中回荡:"多么感人啊,载体之间居然产生了感情?"她突然停止歌唱,面容变得狰狞,"可惜你们注定要成为祭品!"

她张开双臂,地窖的天花板突然裂开,无数黑发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那些发丝缠绕成手臂的形状,向沈枫和江秋抓来。

"现在!"沈枫猛地扯开自己的领口,露出锁骨下完全显现的圣痕。江秋瞬间明白了他的意图,也将自己的圣痕完全暴露。

两种纹路在空气中产生共鸣,蓝光与红光交织,形成一个旋转的符文阵。黑发触碰到光阵的瞬间如同碰到火焰般缩回,修女发出愤怒的尖叫。

"不可能!你们怎么能——"

他的质问被突然响起的爆炸声打断。地窖的墙壁被炸开一个大洞,白羽沫手持军刀冲了进来,身后跟着一队全副武装的特遣队员。

"战术师!"白羽沫大喊,"村庄开始异变了!那些村民——"

他的话没能说完。教堂上方传来巨大的轰鸣,整个地窖开始坍塌。沈枫抓起昏迷的安梅,江秋的丝线缠住每个人,在千钧一发之际将他们拉向出口。

当他们跌跌撞撞地冲出教堂时,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僵在原地——整个村庄正在扭曲变形。茅草屋长出獠牙般的尖刺,溪水变成了粘稠的血浆,而那些"友善"的村民们正一个接一个地膨胀、变形,成为噩梦中的怪物。

玛丽安修女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如同无数人同时说话:

"欢迎来到真正的净化节,我的祭品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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