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人很便宜。
买一人,附带一户。
首先是包吃,然后是包住。
山崎没兴趣养奴,不过奴比较方便。
算是一拍即合,奴户们的积极性很高,能主动干活儿。
山崎指挥他们盖房子,教他们干活儿。
秋后,当地官府以歉收为理由,说明无力再承担流民,勒令隔壁县的流民返乡。
他们死不死,跟本地无关。
他们留在这里,会抢夺本地百姓的食物。
山崎跟流民长工结算,流民都不要钱,要粮食。
这时候,让他们回乡,如果没有食物,绝对会死在路上。
山崎没有吝啬,没以现在三百文一斤的价格结算,以五十文一斤的价格结算。
一人几百斤饼,足够回乡生活了。
而山崎损失,六万斤饼,一万八千两银子。
流民们感动的跪了一地,感谢活命之恩。
之后推着竹板车,欢欢喜喜的走了。
奴户欢欢喜喜的接收牲口,代替他们继续干活儿。
年关转眼就到,杀猪宰羊过一个肥年。
年后老老实实干活,准备水田。
村里不少人学着弄水田,河两岸也多设了水田。
开春了,陶家村有涌入许多人,都是进山找食的。
其中有许多人,是按朝廷规定,一亩田交十两银子,主动抛弃了田地。
原因很简单,冬天不够冷,都感觉到了,今年还得歉收。
而不仅仅是陶家村,其他村落也一样都是人。
人多的,大山都不堪重负了。
只是没办法,靠水吃水,靠山吃山。
水吃不了,只能吃山。
随着水田丰收,雨季没来,可以确定大旱。
官府上奏,继续申请减田税。
朝廷下来查,仍然是减免三成。
官府也没什么意见,反正田地抛荒的数字已经报了上去。
只是听到振翅声,顿时傻了。
蝗虫!
官府连忙派人查,天天盯着。
坏消息不断,到处有蝗虫,但还不够多。
够不上报告朝廷,这恰恰是最坏最坏的消息。
计算日子,赶不上朝廷规定的交粮期限。
官府发了帖子,邀请大户,共同应对。
大户不愿意出钱出粮,给了一个主意。
用水田的水产饼,置换百姓手上的粮食。
一斤饼换一斤谷子,好向朝廷交税。
水产一亩几百上千斤,稻谷一亩不过二三百斤。
如此可以得到三倍以上的稻谷,填补空缺。
朝廷可以向他们买饼子,而这些钱,自然是向商户筹集。
另外还可以要那些,有水田的小地主和农户多交税。
就说朝廷的减免,针对的不是水产。
不过这里面还有个麻烦,就是陶垣!
陶垣的田,不满五年,现在没办法动。
唯一的好消息是,陶垣的几百上千亩水田没有登记。
泥腿子一个,有粮,有钱,正好弄。
……
一大早,山崎正干活儿呢,一大群官府差役走了过来。
“陶垣!”
“各位官爷,有什么指教?”
“这是县里的文书,你自己看,对了,你不识字。”
“哈……”衙役们纷纷取笑。
山崎没说话,只是冷冷的看着。
“怎么,不服气!想闹事!”
“没,等着识字的官爷宣读文书。”
“小子,你听好了。”
官府通知,清查田亩,发现水田没有登记,没收。
山崎好笑,平静的把水田拱手相让。
带着奴户撤,让官府去折腾。
“等等!”
“各位还有何指教!”
“这大热天的,你就让我们这么跑一趟!”
“你们想要什么,自己拿,只要你们敢拿,尽管拿。”
“小子,这可是你说的!”
“德山县是皇帝表彰的县,你们想清楚了,请便。”
衙役顿时不敢动了,不过一个个火大,把陶垣抓了,说他不配合。
山崎没反抗,让奴户通知家里,不要管他,他自有对策。
让西席帮忙劝说,千万别管,一管就全家遭殃。
话虽如此,家里得到消息,那个急啊。
陶立忍不住苦笑,“娘子,这就是问题所在,我们再有钱,也是个泥腿子,斗不过官府。”
李西席劝说,“东家,夫人,你们两位别太担心,垣公子聪慧过人,他兴许已经想好了办法。”
“他都进去了,能有什么办法!”
李西席拱手,“东家,陶家如今虽然不是坐拥良田千亩,仆婢成群。”
“但也有上百大牲口,几百头猪,四五十头羊,二三十头鹿,还有数不尽的饲料。”
“库里有几万两银子,十几万斤饼子。”
“而这些是垣公子短短四年间赚的,并且没偷没抢,没有强取豪夺。”
“四年啊,天底下有几个人,能靠双手赚下这份家业?”
陶立没话说了,他儿子能做到这种事情,确实无人能及。
这么说来,既然儿子放话了,那就先看看。
官府要做什么,总会再来。
……
德山城县衙。
县老爷听说把人抓了回来,顿时愣了,旋即火气上涌,把茶碗都砸了。
“老爷!”县夫人吓了一跳,因为里面有她娘家的亲戚。
县太爷指桑骂槐,“这干得都是什么事啊!”
“怎么了?”
“怎么了?那陶垣虽然是泥腿子,但太有名了。”
“那又怎么样?官府罚没他的水田,那是遵从朝廷律法,他对抗官府,抓他也是正当。”
“正当什么啊,罚没只是通知就行,不管那陶垣怎么样,通知了就回来,陶垣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会动手只有一个可能。”
“什么?”
“吃拿索要,陶垣不给,这些狗腿子就把人陶垣抓了。”
县夫人干咽,“老爷,这事情是你的猜测。”
“头发长,见识短!你当大家都是傻子,当上面的老爷们都是傻子。”
“那老爷您说怎么办?”
“派人去酒楼订一桌酒菜,本官拉下脸,请他吃一顿。”
“老爷,用得着屈尊降贵吗?”
“否则怎么办?请神容易送神难,不能给人留下话柄,我德山城是朝廷表彰的功德县,勒索不成抓人,这是嫌命长吗!”
“有这么严重?”
“陶垣太有名了,而这年头还能跟陶垣玩蟋蟀的,都是大户人家的,我们封不住悠悠之口啊。”
“这样啊。”县夫人明白了。
不是不能要钱,是要看时候,看对什么人。
这边夺了人家千亩水田,田里还有几十万斤水产,当前价值几万两银子。
然后说人家不给,纠众滋事,违抗县令。
这事情闷在县里,那也就算了,没有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陶垣虽然不是手眼通天,但认识太多富贵人。
他们的口封不住,他们玩蟋蟀的时候,就会到处聊这事情。
究竟发生了什么,大家清楚。
是衙役索拿酒钱,想沾人陶垣小便宜,人家不给就抓人。
如此仗势欺人,作威作福,是仗了谁的势力?县太爷?
这事情传到外面去,传到上面去,被巡查使报给皇帝。
那县太爷就是案板上小葱,就是当头一刀的命。
难怪县太爷气得摔茶碗,这办的什么蠢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