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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生魂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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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当好人这么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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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的阳光懒洋洋地淌过同福客栈敞开的雕花木门,在擦得锃亮的榆木桌面上投下温暖的光斑。

空气里浮动着李大嘴新研发的“蜂蜜茉莉酥”的甜香,混合着若有似无的茶气,熏得人骨头缝都透着股舒坦劲儿。

佟湘玉半倚在柜台后,指尖拨弄着算盘珠子,带着浓重陕西腔的嗓音慢悠悠响起:“展堂啊,你看今儿个这日头,晒得人心里头暖烘烘滴,像不像咱刚开张那年……”

“打住打住!”柜台前正试图用一块丝绒布擦拭一个造型极其科幻、闪烁着幽蓝微光的立方体投影设备的白展堂,头也不抬地打断,嘴角却噙着笑。

“掌柜的,你这忆苦思甜,再配上大嘴这点心,容易齁着。”

“再说了,刚开张那年,咱兜里比脸还干净,哪有这滋润光景?”他爱惜地拍了拍那立方体,几道柔和的光束无声射出,在客栈半空中交织成一片薄如蝉翼、却清晰无比的全息光幕,上面正飞快滚动着五彩斑斓的字符——那是连接着遥远时空的直播间弹幕。

【佟掌柜又开始念经了,但今天的点心看着真不戳!】

【白哥手里那高科技疙瘩是啥?比上次那个圆球还炫!】

【想念芙妹的歌声了,秀才快催催!】

【青柠小神探呢?求分析李大嘴新点心的卡路里炸弹!】

阿楚和晏辰占据了靠窗光线最好的那张八仙桌。

阿楚正支着下巴,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卷着自己垂落肩头的一缕长发,水汪汪的眼睛带着点狡黠的笑意,斜睨着对面正优雅地用小银勺搅动青瓷盏里茉莉花茶的晏辰。

晏辰动作斯文,一身月白长衫衬得他面如冠玉,只是那微微上翘的嘴角泄露了他心底的愉悦。

阿楚突然伸出纤纤玉指,飞快地在晏辰搁在桌上的手背上轻轻挠了一下。

“晏晏,”阿楚拖长了调子,声音甜得能拉出丝来,“你看这阳光,这茶点,这岁月静好……像不像咱俩在马尔代夫度蜜月时,你被那只大海鸟叼走了三明治,然后追着它跑了半个沙滩,最后还摔了个大马趴的样子?”

晏辰搅动茶匙的动作猛地一顿,耳根瞬间泛起可疑的红晕。

他抬眼,佯装薄怒地瞪了阿楚一眼,那眼神与其说是责备,不如说是纵容。

“楚楚,家丑不可外扬,”他压低声音,带着点无奈的宠溺,“尤其是当着这么多‘宝宝们’的面儿。”

他抬了抬下巴,示意空中那无声翻滚着弹幕的光幕。

【哈哈哈哈马尔代夫惨案!】

【晏哥社死现场预定!】

【求晏哥心理阴影面积!】

“再说,那只鸟后来不是被你用半块点心就收买了,还天天蹲咱阳台当门神么?”

“那叫战略性动物外交!”阿楚得意地扬起下巴,像只骄傲的小孔雀,“哪像某些人,只会用蛮力,跟只炸毛的孔雀似的满沙滩扑腾。”

“噗嗤!”邻桌正和吕青柠、吕青橙一起研究一本画满了稀奇古怪符号古书的莫小贝没忍住,笑出了声。

她赶紧捂住嘴,大眼睛弯成了月牙。

吕青柠用指尖轻轻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小脸一本正经:“根据阿楚姐姐的描述和晏辰哥哥的面部微表情红晕扩散速度分析,该事件的可信度高达百分之九十五点七。”

“真相只有一个:晏辰哥哥确实被鸟欺负过。”

“青柠!”郭芙蓉端着一盘刚出炉、热气腾腾的点心从厨房转出来,闻言嗔怪地看了一眼大女儿,自己却也是忍俊不禁。

她把点心放在吕秀才面前的桌上,顺手捋了一下鬓角,对着空中的光幕粲然一笑:“家人们,宝宝们,别听他们瞎起哄!”

“我们秀才当年在屋顶给我念十四行诗的时候,那才叫一个风度翩翩,什么鸟啊雀啊的,都不在话下!”她说着,轻轻哼起了不成调的旋律,正是她最近沉迷的《孤勇者》前奏。

吕秀才正埋头在一本厚厚的、封面烫金的英文书里,闻言抬起头,抬了抬下巴,深情款款地望向郭芙蓉:“Oh, my dear 芙妹!Your voice is sweeter than the nightingale's song, more moving than the most eloquent verse of Shakespeare! Let the world laugh, my heart is forever yours!”

【秀才又开始了!这该死的文艺复兴气息!】

【芙妹快唱!用歌声堵住秀才的嘴!】

【小贝女神今天这身淡绿裙子好仙!】

【大厨的点心啥时候能快递?馋哭了!】

“哗擦!”一声略显浮夸的惊叹,伴随着某种金属器械快速转动的轻微“咔哒”声响起。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白敬琪不知何时溜到了楼梯口,手里正熟练地把玩着他那把擦得锃亮的银色左轮手枪模型,瞄准了天花板上一个并不存在的目标。

他旁边的吕青橙则绷着小脸,双手在胸前摆出一个预备发力的姿势,指尖似乎有看不见的气流在微微扰动。

听到秀才的告白,白敬琪夸张地抖了一下肩膀,枪口差点走火指向了旁边的花盆:“酸!太酸了!牙都要倒了!”

“爹,娘,管管你们的老员工行不行?这严重影响本少侠的拔枪速度!”

“臭小子!跟你说多少遍了,别拿那玩意儿瞎比划!”白展堂作势要扔手里的抹布。

佟湘玉则翻了个眼:“展堂!娃还小嘛,有点英雄气概是好事!”

“再说了,人家秀才跟芙妹感情好,你娃羡慕嫉妒恨啦?”

白敬琪的脸“腾”一下红了,眼神飞快地瞟了一眼旁边抿着嘴偷笑的吕青橙,梗着脖子嚷道:“谁、谁羡慕了!本少侠行走江湖,靠的是实力!实力懂不懂?”

他手腕一抖,左轮手枪在他指尖飞快地转了个漂亮的枪花。

“实力?”坐在角落一张小方桌旁,正用一把小巧精致的刻刀专注地在一块巴掌大的黑色金属板上雕刻着复杂纹路的龙傲天头也不抬,一口混合着浓重粤语腔调的塑料普通话慢悠悠地飘出来。

“细路仔,你支玩具枪,响我D机关术面前,连个炮仗都算不上啦!顶多……顶多算个会响嘅痒痒挠!厚礼蟹!”他吹了吹金属板上掉落的碎屑,语气里满是宇宙最狂的睥睨。

“师兄说得对!”祝无双立刻放下手里正在擦拭的、造型奇特的金属零件,习惯性地接口。

“放着我来……呃,我是说,傲天的机关术最厉害!”她脸颊微红,赶紧低头继续擦拭。

【龙哥:低调,但实力不允许!】

【无双姐姐好可爱!永远站师兄!】

【琪少侠脸红了!青橙妹妹快看!】

【龙哥的口头禅虽迟但到!】

就在这一片悠闲惬意、插科打诨的喧闹声中,异变陡生!

后院通往大堂的那扇木门,毫无征兆地、无声无息地向内洞开。

既没有门轴转动的吱呀声,也没有脚步声,仿佛它一直就那样敞开着。

门外的阳光被一个突兀闯入的身影骤然切断!

那身影极其高大魁梧,几乎堵住了整个门框。

他穿着一身极其扎眼、花里胡哨的夏威夷风格短袖衬衫,紧绷的肌肉几乎要将那鲜艳的布料撑裂。

一条粗大的金链子垂在毛茸茸的胸口,随着他沉重的呼吸微微晃动。

最令人胆寒的是他手里紧握的东西——一把造型狰狞、闪烁着冰冷金属光泽的微型冲锋枪!

枪口黑洞洞地,带着一种蛮横无理的力量感,直直地指向大堂里所有人!

这凶神恶煞的闯入者显然没料到门后是这般热闹又……古怪的景象。

他布满横肉的脸上凶悍的表情明显卡顿了一下,铜铃般的眼睛里掠过一丝错愕。

满屋子穿着古装的人,空中漂浮着的光幕,还有那些他完全无法理解的设备……这和他预想中打劫的场景相差十万八千里。

但这错愕仅仅持续了一瞬,便被更凶戾的暴躁取代。

他猛地深吸一口气,似乎要压下心头的惊疑,脖子上的青筋都鼓胀起来,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一声震耳欲聋、带着浓重口音的咆哮:“厚——礼——蟹——!!!”

这声怒吼如同平地惊雷,瞬间炸碎了客栈里所有的悠闲和笑声。

那咆哮中蕴含的凶暴戾气,是实实在在、带着血腥味的,绝非龙傲天那种戏谑的调侃可比。

“打劫!”毒枭王(姑且这么称呼他)的声音如同磨砂纸磨过生铁,粗粝而充满威胁,枪口威胁性地左右晃动了一下。

“识相滴!把所有值钱的玩意儿!金子!银子!古董!通通给老子交出来!不然……”他狞笑着,手指微微扣紧了扳机,“老子让这里变成屠宰场!鸡犬不留!”

空气仿佛凝固了。

李大嘴手里刚端起来的一盘“蜂蜜茉莉酥”僵在半空,几块酥饼“啪嗒”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吕秀才手里的烫金英文书“啪”地一声合上,他下意识地张开双臂,像只护崽的老母鸡一样把郭芙蓉和两个女儿挡在身后,嘴唇哆嗦着:“Oh! My God! Violence! It solves nothing!”

莫小贝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眼神变得锐利如鹰,一股无形的气劲以她为中心悄然弥漫开来,桌上的茶杯水面荡开细微的涟漪。

白展堂身影一晃,已如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挡在了佟湘玉身前,手指微屈,眼神冷冽如冰。

祝无双手中的零件掉落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她脸色泛白,下意识地抓住了龙傲天的胳膊。

龙傲天停下了雕刻,缓缓抬起头,那双平日里总是带着几分狂傲不羁的眼睛,此刻眯成了一条危险的细缝,死死盯着那黑洞洞的枪口和闯入者魁梧的身躯,嘴角紧紧抿着。

邢捕头和燕小六本来在后院角落嘀嘀咕咕,似乎又在盘算什么“发财大计”,这声怒吼吓得邢捕头一个趔趄,差点摔个狗啃泥,手忙脚乱地想去拔腰间的破铁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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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小六更是惊得魂飞魄散,手里的快板“哗啦”一声掉在地上,他怪叫一声,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躲到了最近的一张桌子底下,抱着头瑟瑟发抖:“妈呀!真家伙!要命了!”

【卧槽!什么情况?!】

【哪里来的悍匪?穿得跟只花孔雀似的!】

【是真枪吗?看起来好吓人!】

【白大哥保护掌柜的好帅!小贝气场全开了!】

【龙哥眼神杀我!无双姐姐别怕!】

【邢捕头怂得一如既往!小六哥快板都吓掉了!】

【琪少侠!上啊!展示你实力的时候到了!(狗头)】

整个大堂,唯一没有移动、甚至连表情都变化不大的,只有阿楚、晏辰,以及站在他们身后如同两尊守护神般的铁蛋和傻妞。

阿楚只是微微挑了一下精心描画的柳叶眉,端起自己面前那盏青瓷茶杯,凑到唇边,慢条斯理地吹了吹浮沫,然后轻轻啜饮了一口。

她甚至还伸出粉嫩的舌尖,意犹未尽地舔了舔沾着水珠的唇角,仿佛眼前这剑拔弩张、杀气腾腾的一幕,不过是茶馆里新排的一出大戏。

晏辰则轻轻放下了手中的小银勺,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叹,带着一种“美好的下午茶被打扰了”的淡淡惋惜。

他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无意识地轻轻叩击了两下,节奏平稳。

毒枭王被这诡异至极的平静彻底激怒了。

他感觉自己像个卖力表演的小丑,而最重要的观众却毫无反应!

这简直是对他职业生涯的侮辱!

“他妈的!装聋作哑是吧?”他额角青筋暴跳,猛地将枪口死死对准了看起来最悠闲、也最“欠揍”的阿楚和晏辰。

“老子数三声!再不……”

“三”字刚冲到他喉咙口,还没吼出来,一个带着浓重东北大碴子味、慢悠悠、甚至有点懒洋洋的声音打断了他,正是站在阿楚身后的铁蛋。

“老板,老板娘,”铁蛋那憨厚方正的脸上没啥表情,只是抬手,用他那根粗壮得像小胡萝卜似的食指,随意地朝毒枭王的方向点了点。

“瞅瞅这老古董,火气挺大啊?整得跟个炮仗似的。”

“不过嘛……”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就这破铜烂铁,啧啧,还没咱家厨房那个智能微波炉危险系数高呢。”

“能量波动弱的,俺这内置探测器都懒得报警。咋整?放个背景音乐给他助助兴?”

仿佛是为了印证铁蛋的话,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毒枭王手中的微型冲锋枪,那黑洞洞的枪口,极其突兀地闪过一道极其细微、几乎难以发现的幽蓝色电弧,发出“滋啦”一声轻响,像是被无形的静电打了一下。

毒枭王只觉得握枪的手掌心猛地传来一阵强烈的麻痹感,如同被无数细针同时刺中,又酸又痛,猝不及防之下,他“嗷”地怪叫一声,差点把枪甩脱手!

“卧槽!什么鬼东西?!”毒枭王又惊又怒,惊疑不定地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的手和那把突然“咬人”的枪,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和一丝隐约的慌乱。

这枪跟了他十几年,从没出过这种邪门事!

恰在此时,铁蛋说到做到。

他抬起右手,大拇指和中指随意地打了个清脆的响指。

“啪!”

一声轻响。

紧接着,一阵极其舒缓、空灵、宛如天籁般的纯音乐《天空之城》旋律,毫无预兆地、清晰地回荡在整个同福客栈的大堂里。

这音乐并非来自任何可见的音响设备,仿佛是从空气中直接流淌出来,带着一种抚慰人心的魔力,瞬间冲淡了那几乎凝固的肃杀气氛。

【噗——!微波炉危险系数!老铁神吐槽!】

【哈哈哈哈真·放个背景音乐助兴!铁蛋你是懂节目效果的!】

【枪口冒蓝光?龙哥是你干的吗?求科普!】

【这BGM……《天空之城》?悍匪配治愈系?画风裂开了!】

【这哥们手抖了!被电了?傻妞干的?】

这诡异的音乐,这更诡异的武器失灵,还有铁蛋那轻描淡写、视自己如无物的态度,彻底点燃了毒枭王的狂怒和一种被未知力量愚弄的恐惧。

他双眼瞬间布满了骇人的血丝,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疯牛,不管不顾地嘶吼起来:“妈的!装神弄鬼!老子毙了你们!”

他猛地抬起还在发麻的手,不管那诡异的麻痹感,手指狠狠扣向扳机!

就在这危急关头!

“放着——我来!!!”

一声清脆的娇叱如同裂帛般响起!

声音来源并非祝无双,而是站在莫小贝身边的吕青橙!

小丫头不知何时已蓄势待发,此刻小脸紧绷,眼神亮得惊人,带着一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锐气。

她娇小的身躯猛地前冲两步,双掌在胸前以肉眼难辨的速度瞬间交叠、推出!

“惊——涛——骇——浪——!”

一股沛然莫御、肉眼可见的淡蓝色气浪,如同被压缩到极致的海啸,轰然爆发!

没有狂暴的冲击波,没有震耳欲聋的轰鸣,那气浪带着一种奇异的、高度凝聚的“推”力,精准无比地撞向毒枭王和他手中的枪!

毒枭王只觉得一股无法形容的巨大力量瞬间作用在自己身上,不是打击,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巨大无比的橡皮擦猛地擦了一下!

他整个人,连带着那把该死的枪,完全不受控制地、像个被大力抽射的皮球般,双脚离地,向后倒飞出去!

“哗擦!”白敬琪看得目瞪口呆,手里的左轮模型差点又掉地上,“橙子!帅啊!”

“砰!哐啷啷——!”

毒枭王魁梧的身躯狠狠撞在身后敞开的门板上,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闷响,然后又重重砸落在后院铺着青石板的地面上。

那把他视若性命的微型冲锋枪,脱手飞出,在空中划出一道狼狈的弧线,摔在几步开外,溅起几点火星。

【青橙女侠!九岁战神!】

【惊涛骇浪!名不虚传!】

【琪少侠看呆了!这波助攻满分!】

【物理超度!干净利落!】

【枪飞了!悍匪扑街!】

毒枭王被摔得七荤八素,眼冒金星,后背和屁股传来的剧痛让他忍不住龇牙咧嘴。

他挣扎着想爬起来,嘴里不干不净地咒骂着:“小……小兔崽子!老子……”

“细路仔?”龙傲天那带着浓浓粤味和戏谑的声音慢悠悠地飘了过来。

只见他不知何时已放下了刻刀,手里把玩着两个核桃大小的、表面布满奇异孔洞的黑色金属球,慢悠悠地踱步到后院门口,居高临下地看着狼狈趴在地上的毒枭王,嘴角勾起一抹狂傲的弧度。

“玩枪?低级!睇清楚啦,乜嘢叫做机关术!”

他手腕一抖,其中一个金属球脱手飞出,在半空中发出极其轻微的“嗡”声,瞬间解体!

化作十几只指甲盖大小、闪烁着金属寒光的蜂鸟状机械体!

这些机械蜂鸟速度快得只在视网膜上留下道道残影,发出密集而低沉的“嗡嗡”声,如同索命的蜂群,闪电般将刚撑起半个身子的毒枭王团团围住!

它们没有攻击,只是悬停在离他身体不足半尺的空中,尖锐的金属喙和尾部探出的微型针状物,在阳光下闪烁着致命的寒光,将他所有可能反击或逃窜的路线彻底封死!

冰冷的金属气息扑面而来。

毒枭王全身的肌肉瞬间僵硬,冷汗“唰”地一下浸透了他花里胡哨的衬衫。

他瞳孔骤缩,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些违反常识的、充满未来感的致命小东西,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这感觉比被十几把枪指着还要恐怖!

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厚……厚礼蟹……”他喉咙里发出一声干涩的、带着恐惧的呻吟,这次不再是怒吼,而是货真价实的惊骇。

他彻底懵了,大脑一片空白。

【龙哥出手了!帅炸苍穹!】

【机械蜂群!这压迫感!】

【悍匪懵逼了:我是谁?我在哪?我在打劫谁?】

【宇宙最狂!实至名归!】

【无双姐姐看师兄的眼神在发光!】

“师兄好厉害!”祝无双果然满眼崇拜地跟了过来,看着那些灵巧盘旋的机械蜂鸟。

“一般般啦,”龙傲天故作随意地摆摆手,但下巴扬得更高了,“对付这种货色,洒洒水啦!”

后院里的邢捕头此刻终于找回了点“捕头”的尊严,他捂着差点闪到的老腰,一瘸一拐地凑上前,看着地上那把造型凶悍的冲锋枪,绿豆小眼里闪烁着贪婪的光芒。

“哎哟!这凶器!看着就值老鼻子钱了!这得收缴!必须收缴!这可是重要物证!”

“小六!快!捡起来!本捕头要亲自……”说着就要伸手。

“慢着!”佟湘玉不知何时也来到了后院,她叉着腰,柳眉倒竖,陕西腔调拔得老高。

“邢育森!你想干啥?又想往自己兜里划拉是吧?额告诉你!门儿都没有!”

“这赃物,必须由额们同福客栈统一保管!展堂!看紧点!”她毫不客气地伸出涂着蔻丹的手指,精准地揪住了邢捕头的耳朵。

“哎哟!掌柜的!轻点!轻点!误会!天大的误会!我这是秉公执法!哎哟喂……”邢捕头疼得龇牙咧嘴,连连求饶。

燕小六这才哆哆嗦嗦地从桌子底下爬出来,捡起自己的快板,心有余悸地看着那把枪,又看看被机械蜂鸟包围的毒枭王,咽了口唾沫,没敢动。

【佟掌柜威武!专治邢捕头!】

【邢捕头:我的发财梦又碎了!】

【小六哥快板捡起来了,勇气还没捡起来。】

【这枪看着就烫手啊!】

“好了好了,家人们,宝宝们,一点小意外,已经控制住局面了!”阿楚悦耳的声音响起,带着安抚人心的魔力。

她施施然走到后院,晏辰紧随其后。

傻妞默不作声地跟在他们身侧,目光沉静地扫视全场。

阿楚走到被机械蜂鸟包围、面如死灰的毒枭王面前几步远停下,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那身花哨的衬衫和惊魂未定的脸,红唇勾起一抹促狭的笑。

“这位……嗯,花衬衫先生?打劫打到我们同福客栈,还专挑下午茶时间,你这职业规划,挺别致啊?”

她转头对着空中的光幕眨眨眼,“宝宝们,你们说,这位‘悍匪’先生,该怎么处理?是送官呢,还是……让他留下来帮李大嘴刷碗抵债?”

【刷碗!必须刷碗!】

【让他表演个胸口碎大石给家人们助兴!】

【问问他为啥想不开打劫同福客栈?】

【看他那金链子,假的吧?】

毒枭王听着空中那些光幕里飘过的、充满调侃意味的文字(虽然他看不懂,但那语气傻子都听得出来),再看看眼前这个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却让他心底发寒的女人,还有她身后那个气度不凡、眼神深邃的男人,以及周围那些虎视眈眈、身怀绝技的“古人”,巨大的挫败感和荒谬感几乎将他淹没。

他混迹金三角多年,刀头舔血,何曾受过这等奇耻大辱?

被个小丫头片子一掌拍飞,被几个小铁鸟吓得不敢动弹,现在还要被围观讨论是刷碗还是碎大石?

羞愤、恐惧、不甘……种种情绪在他胸中翻腾,最终化为一股破罐子破摔的邪火。

他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瞪着阿楚和晏辰,嘶声道:“少他妈废话!栽在你们这些……这些妖魔鬼怪手里,老子认了!”

“要杀要剐,给个痛快!想羞辱老子?门儿都没有!老子毒枭王横行金三角的时候,你们……”

“等等!”晏辰温和却带着不容抗拒力量的声音打断了他。

晏辰上前一步,与阿楚并肩而立,目光平静地落在毒枭王那条粗大的、在阳光下有些晃眼的金链子上。

他微微歪了歪头,露出一个若有所思的表情:“毒枭王?金三角?唔……楚楚,你看他脖子上那东西,像不像青橙丫头昨天从‘超时空零食铺’买回来的那个……限量版星球巧克力?”

“嗯?”阿楚闻言,仔细看去。

那链子虽然粗,但连接处似乎有些粗糙,坠子的形状……在阳光下,边缘似乎隐约透出一点深褐色的光泽?

她漂亮的眼睛瞬间瞪圆了,带着一种发现新大陆般的惊奇,伸出纤纤玉指,指向毒枭王的脖子:“晏晏!你这么一说……还真像!”

“那包装纸……不就是金色的锡箔纸吗?青橙那丫头,嫌原包装不好看,自己用锡纸重新裹了,还串了根链子说要当‘能量护身符’!”

仿佛一道闪电劈中天灵盖!

毒枭王整个人都石化了!

他下意识地、僵硬地低下头,看向自己视若珍宝、象征身份和财富的“大金链子”。

那沉甸甸的坠子……那熟悉的触感……之前生死关头没注意,此刻在阳光下仔细看……边缘处,似乎真的……透出一点点深色?

他颤抖着伸出手,用粗粝的手指,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恐慌,小心翼翼地抠了一下“金链子”的边缘。

一小块薄薄的、带着点黏腻感的金色“表皮”,被他指甲轻易地刮了下来。

露出了下面包裹着的……深褐色、表面光滑、散发着浓郁可可香气的固体物质!

“嘎?”

一声短促、怪异、仿佛被掐住脖子的鸭叫,从毒枭王喉咙里挤了出来。

他死死盯着自己指甲缝里那点金色的“皮”和暴露出来的巧克力,眼珠子瞪得几乎要脱眶而出!

一股热血“轰”地一下涌上头顶,脸颊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他引以为傲的、象征着无数腥风血雨和泼天财富的“金条”……是块巧克力?!

还是被个小丫头用锡纸包过的巧克力?!

“噗——!”

不知是谁第一个没忍住,一声压抑的喷笑声如同点燃了引信。

“噗哈哈哈!巧克力!我的限量版星球巧克力!”吕青橙第一个跳了起来,指着毒枭王脖子上的“金链子”,小脸笑得通红。

“我说怎么找不到了!原来被这个大个子叔叔‘打劫’去当项链啦!哈哈哈哈!他好笨哦!”

这一下,如同打开了泄洪的闸门。

“哈哈哈哈哈哈——!”

整个同福客栈,后院连带大堂,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哄笑声!

那笑声极具传染性,仿佛要把屋顶都掀翻!

白展堂笑得扶着佟湘玉的肩膀直不起腰:“哎哟我的亲娘咧!打劫……打劫了块巧克力?还当宝贝挂脖子上?哈哈哈哈!”

佟湘玉也笑得花枝乱颤,眼泪都出来了:“额滴神呀!这娃……这娃也太实诚咧!哈哈哈!”

郭芙蓉笑得捂着肚子蹲了下去:“哎哟不行了!秀才!快!快扶我一把!哈哈哈哈!巧克力悍匪!芙妹我今天算是开了眼了!”

吕秀才一边笑一边手忙脚乱地去扶郭芙蓉,眼镜都快笑掉了:“Unbelievable! Simply amazing! Oh, the irony!”

莫小贝笑得前仰后合,毫无淑女形象。

李大嘴笑得把刚捡起来的点心又撒了一地。

祝无双掩着嘴,笑得肩膀一耸一耸。

龙傲天狂傲的脸上也绷不住了,指着毒枭王,笑得直拍大腿:“厚礼蟹!老子纵横宇宙,乜嘢怪物都见过,就未见过咁滑稽嘅悍匪!打劫朱古力?仲要挂响心口?顶你个肺!笑死老子啦!”

连他控制的那些机械蜂鸟都似乎被这欢乐的气氛感染,嗡嗡声变得轻快了些。

白敬琪更是笑得直拍桌子,把桌子拍得砰砰响:“哗擦!哗擦!本少侠服了!真服了!大个子,你这打劫的品味……绝了!哈哈哈哈!”

他一边笑,一边偷偷瞄着同样笑得小脸通红的吕青橙,眼神亮晶晶的。

邢捕头也忘了耳朵疼,指着那块巧克力,笑得直打嗝:“哎哟喂!老邢我……我干了半辈子捕快……头一回见着……见着这么‘值钱’的赃物!哈哈哈哈!”

燕小六躲在他身后,也跟着嘿嘿傻乐。

铁蛋咧着大嘴,憨厚的笑声震天响:“哎呀妈呀!老板,老板娘!这老哥……这老哥是来搞笑的吧?专门给咱下午茶加料来了?笑死俺了!”

傻妞站在一旁,虽然没像铁蛋那样夸张大笑,但嘴角也抑制不住地向上弯起,露出一个极其少见的、清浅而真实的笑意,轻轻点了点头。

晏辰优雅地以拳抵唇,肩膀却控制不住地微微耸动。

阿楚更是笑得毫无形象,直接软倒在晏辰怀里,一手捂着笑疼的肚子,一手指着呆若木鸡、面红耳赤的毒枭王,上气不接下气:“哎哟……晏晏……不行了……我肚子疼……”

“这、这绝对是本年度……不!是本世纪最佳喜剧现场!宝宝们!快截图!做表情包!标题就叫‘悍匪的终极梦想——巧克力自由’!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救命!我要笑死在直播间了!】

【巧克力悍匪!年度沙雕新闻预定!】

【青橙女侠:没想到我的巧克力以这种方式C位出道!】

【龙哥笑疯了!塑料普通话都飚出来了!】

【琪少侠和青橙妹妹对视了!有戏!】

【邢捕头:这赃物烫手山芋,我不要了!】

【傻妞居然笑了!铁蛋快看!你老婆笑了!】

【截图了截图了!表情包素材 1!】

整个同福客栈,沉浸在一种近乎癫狂的欢乐海洋里。

那笑声冲散了所有戾气和恐惧,只剩下纯粹的、酣畅淋漓的荒谬和快乐。

阳光似乎都因为这笑声变得更加明媚灿烂,后院角落里,几朵不知名的小野花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仿佛也在无声地欢笑。

毒枭王,这位曾经在金三角令人闻风丧胆的名字,此刻像一尊彻底风化的石雕,僵在原地。

脸上那凶悍的横肉还在,但所有的血色都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种近乎死灰的惨白,与刚才的猪肝色形成了惨烈的对比。

脖子上的“金链子”——不,那块用金色锡纸精心包裹、被吕青橙当作“能量护身符”的限量版星球巧克力,此刻仿佛变成了一条烧红的烙铁,紧紧勒着他的脖子,烫得他灵魂都在冒烟。

周围那山呼海啸般的笑声,每一个音节都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他的脸上。

他引以为傲的凶名?

他腥风血雨的过往?

他视若生命的财富象征?

在这块该死的巧克力面前,统统变成了一个巨大无比的、荒诞绝伦的笑话!

他感觉自己像个小丑,不,连小丑都不如!

小丑至少知道自己在表演,而他,像一个被命运无情戏弄的、彻头彻尾的傻子!

巨大的羞耻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吞噬。

他死死地低着头,恨不得把脑袋埋进青石板里,魁梧的身躯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一种从未体验过的、无地自容的崩溃。

什么视死如归,什么悍匪尊严,在这一刻彻底土崩瓦解,碎成了渣。

他甚至希望龙傲天那些可怕的机械蜂鸟立刻把自己扎成筛子,也比忍受这凌迟般的嘲笑要好!

“喂!大个子!”吕青橙清脆的声音穿透笑声传来,带着孩子气的天真和好奇。

“我的巧克力好吃吗?那可是草莓流心的!超——级——甜!”她还特意拖长了调子强调。

“噗哈哈哈!”又是一阵爆笑。

毒枭王浑身剧烈地一颤,猛地抬起头!

不是因为愤怒,而是因为“草莓流心”这几个字,像一把钥匙,猝不及防地打开了他记忆深处某个尘封的、柔软到让他心痛的角落。

眼前晃动的、带着嘲讽笑意的脸孔模糊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小小的、脏兮兮却带着灿烂笑容的男孩的脸。

那是他在混乱肮脏的贫民窟里,唯一真心对他笑过的孩子,一个父母死于帮派火拼的孤儿,叫他“阿爸”。

孩子唯一的愿望,就是能尝尝那种只在富人区橱窗里见过的、包装精美的巧克力,尤其是“听说里面有甜甜的像血一样流出来的东西”的草莓流心巧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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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当时嗤之以鼻,觉得那玩意儿又贵又没用,远不如一把枪实在……

后来,那孩子为了捡富人区垃圾桶里一块别人咬过的巧克力,被疾驰而过的汽车……

毒枭王猛地闭上了眼睛,牙齿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一丝铁锈般的腥甜。

魁梧的身躯佝偻了下去,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骨头和力气。

一直强撑着的凶悍外壳,在这一刻,伴随着那块草莓流心巧克力的回忆,伴随着这铺天盖地的嘲笑和那孩子纯真的笑脸,彻底碎裂了。

“呜……”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呜咽,从他喉咙深处挤了出来。

那声音里充满了无边的悔恨、深切的痛苦和一种走投无路的绝望。

他再也支撑不住,“噗通”一声,双膝重重砸在冰冷的青石板上,溅起几点微尘。

他双手死死抱住自己那颗剃得极短的、此刻却显得无比脆弱的脑袋,宽阔的肩膀剧烈地耸动着,滚烫的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混合着鼻涕,在他那张凶悍却写满痛苦的脸上肆意流淌。

他哭得像个被全世界遗弃的孩子,哭得撕心裂肺,哭得毫无形象。

“阿爸……对不起……阿爸没用……阿爸就是个废物……连块巧克力……都……都……”断断续续、语无伦次的哭嚎,夹杂着浓重的抽泣和口音,破碎地飘散在空气中。

【?????】

【画风突变!悍匪秒变哭包?】

【草莓流心……戳中他啥痛点了?】

【这哭得……也太惨了吧?不像装的。】

【他喊‘阿爸’?想儿子了?】

【突然有点心酸怎么回事……】

【感觉有故事啊!家人们别笑了!】

震天的笑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愣住了,愕然地看着那个跪在地上、哭得浑身抽搐、崩溃绝望的大男人。

刚才还充斥院落的欢乐气氛,瞬间被一种沉重的、带着困惑和一丝莫名酸楚的静默所取代。

就连盘旋的机械蜂鸟,嗡嗡声都低了下去。

吕青橙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她有些无措地看了看自己的爹娘,又看看地上哭得不能自已的毒枭王,小声嘀咕:“他……他怎么了?我的巧克力……不好吃吗?”

佟湘玉脸上的笑意敛去,看着那个哭得撕心裂肺的身影,轻轻叹了口气,低声道:“唉,也是个可怜人……”

阿楚和晏辰相视,彼此眼中都透着凝重。

阿楚从晏辰怀里直起身,脸上的嬉笑彻底收起,她走到毒枭王面前几步远蹲下,声音放得柔和了许多,带着一种安抚的力量:“喂,花衬衫……不,这位……先生?能说说吗?那个叫你‘阿爸’的孩子?”

毒枭王听到“阿爸”两个字,身体猛地一颤,哭声更加悲恸。

他抬起满是泪水和鼻涕的脸,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此刻只剩下无尽的痛苦和茫然,他看向阿楚,又仿佛透过她看向某个虚无的远方,声音嘶哑破碎:“他……他叫阿木……很小……很瘦……眼睛很大……很亮……”

他断断续续地,颠三倒四地讲述着。

讲那个在垃圾堆里对他笑的孤儿,讲孩子脏兮兮的小手递给他半块捡来的、硬得像石头的面包,讲孩子望着橱窗里巧克力时渴望的眼神,讲自己当时的不屑和嘲笑,讲那刺耳的刹车声和孩子像破布娃娃一样飞出去的身体……

讲自己后来无数次在深夜惊醒,手里攥着大把抢来的、沾着血的钱,却再也买不回孩子想要的那块草莓流心巧克力……

他的故事并不复杂,甚至有些老套,但在那浓重的悔恨和绝望的渲染下,却像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了每个人的心头。

后院一片寂静,只有毒枭王压抑的哭泣和断断续续的叙述声。

【唉……果然是个悲伤的故事。】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但孩子是无辜的。】

【他抢金条……是想弥补对那个孩子的亏欠吧?】

【那块巧克力成了他的心魔……】

【所以他才把青橙的巧克力当金条抢了?潜意识里……】

【突然觉得他没那么可恨了……】

“所以,”晏辰清越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带着一丝洞悉的了然,“你打劫,你抢金条,甚至不惜性命,潜意识里,是想用这些东西……去填补那个永远无法弥补的亏欠?”

“去换一块……永远也送不出去的草莓流心巧克力?”他的目光落在毒枭王脖子上那块锡纸包裹的巧克力上,带着深深的怜悯。

毒枭王浑身一震,猛地抬头看向晏辰,眼神里充满了被看穿的震动和无措。

他下意识地捂住脖子上那块巧克力,仿佛那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是用力地点着头,泪水再次汹涌而出。

“厚礼蟹……”龙傲天收起了脸上的戏谑,低声骂了一句,语气复杂。

他挥了挥手,那些盘旋的机械蜂鸟无声地飞回他手中,重新组合成那个不起眼的金属球。

他看了一眼祝无双,无双眼中也带着同情。

“师兄,”祝无双轻轻拉了拉龙傲天的衣袖,“他……也挺可怜的。放着我来……我是说,我们能帮帮他吗?”

“帮?”龙傲天挑了挑眉,看了一眼阿楚和晏辰,“睇下老板点讲。”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阿楚和晏辰身上。

阿楚站起身,走到晏辰身边,两人低声快速地交流了几句。

阿楚点了点头,看向地上绝望的毒枭王,眼神坚定而温和:“听着,花衬衫先生。过去无法改变,阿木……也回不来了。”

“但是,”她语气一转,带着一种强大的、令人信服的力量,“沉溺在过去的错误和悔恨里,除了把自己变成更可悲的怪物,没有任何意义!”

“阿木如果还在,他会希望你这样吗?他会希望他的‘阿爸’,永远是个活在阴影里、靠伤害别人来麻痹自己的可怜虫吗?”

毒枭王猛地抬起头,浑浊的泪眼中闪过一丝微弱的、被刺痛却又隐隐被触动的光芒。

“对阿木最好的纪念,”晏辰接过话,声音沉稳有力,如同敲响警钟,“不是去抢多少金子,也不是把自己困死在悔恨里。”

“而是活得像个人!一个真正的人!去帮助像阿木那样身处困境的孩子,去阻止悲剧发生在更多像阿木一样的孩子身上!”

“用你的力量,去做点有意义的事!哪怕只是很小的一件事!”

晏辰的话,如同醍醐灌顶,狠狠撞在毒枭王混沌的心上。

他呆呆地跪在那里,咀嚼着“活得像个人”、“做有意义的事”这几个字,眼中的绝望和疯狂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茫然,以及茫然深处,一丝微弱却真实存在的、仿佛绝境中看到缝隙光亮的震动。

“帮……帮助别人?”他喃喃自语,声音干涩沙哑,充满了不确定,仿佛第一次学习说话。

“像阿木那样的孩子?有意义的事?”他下意识地重复着,眼神空洞地望向空中那些悬浮的光幕,上面正飞快地滚动着新的弹幕:

【老板娘说得对!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去当个好人吧!为那个叫阿木的孩子积福!】

【金三角那边很多孤儿院需要帮助!】

【用你的本事去保护弱小!】

【加油!花衬衫!看好你改邪归正!】

那些带着鼓励和期望的文字,像一道道微弱却温暖的光,投射进他一片荒芜的心田。

他从未想过,自己这样满手血腥的人,有一天会被人期待去做一个……好人?

“老板,”铁蛋那浑厚的东北腔适时响起,打破了沉默。

他走到阿楚身边,巨大的手掌摊开,掌心里躺着一个小巧玲珑、形状如同水滴、表面流淌着柔和蓝光的金属装置。

“时空锚点校准器,上次给那个想回唐朝开奶茶店的小娘子用过,能量充足,定位精准。”

“设定好了,可以把他送回他来的地方,误差不超过三分钟。”

“不过嘛……”铁蛋憨厚的脸上露出一丝促狭,“得他自己真心想走,并且……嗯,签个‘保证书’。”

铁蛋话音刚落,他掌心那个水滴状的装置投射出一片小小的、悬浮在半空的全息光幕,上面清晰地列着几行字:

时空旅客行为规范保证书(临时版)

1. 保证不再进行任何非法抢劫、伤害他人等犯罪活动。

2. 尝试用合法手段帮助至少一个像“阿木”那样的困境儿童。

3. 好好做人,天天向上。

4. 如果发达了,记得回来请同福客栈全体吃饭。

保证人(请按手印):_________

这充满无厘头风格却又直指核心的“保证书”,让原本有些沉重的气氛瞬间轻松了不少。

【噗!保证书!铁蛋你是懂格式的!】

【第三条:好好做人,天天向上!精髓!】

【第四条李大嘴是重点!圈起来要考!】

【花衬衫!快按手印!看好你!】

毒枭王看着那悬浮的“保证书”,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但这一次,却没有感到被羞辱,反而有种荒诞的……释然?

他再次看向阿楚和晏辰,看向周围那些虽然刚才还在嘲笑他,但此刻眼神里都带着鼓励和期待的人们(连邢捕头都对他挤出一个“我看好你哦”的僵硬笑容),还有空中那些陌生“宝宝们”的弹幕。

一种奇异的、他从未体验过的暖流,悄悄涌上心头,冲淡了那蚀骨的冰冷和绝望。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撑着膝盖,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高大的身躯虽然还有些佝偻,却不再像刚才那般死气沉沉。

他伸出那只有些粗糙、沾染着泪水和灰尘的大手,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郑重,小心翼翼地按在了全息光幕“保证人”后面的空白处。

一个清晰的指纹印瞬间生成。

“我……我保证!”他的声音依旧沙哑,却不再颤抖,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心,“我会……我会试试!为了阿木!”

“好!”阿楚展颜一笑,如同春花绽放,明媚耀眼。

她轻轻拍了拍手,“铁蛋,傻妞,送这位‘改过自新预备役’先生上路!”

“好嘞,老板娘!”铁蛋应了一声,手指在那个水滴装置上快速点了几下。

装置蓝光大盛,瞬间投射出一道柔和的、不断旋转的蓝色光柱,将毒枭王笼罩其中。

光柱内部的空间似乎开始扭曲,发出低沉的嗡鸣。

毒枭王站在光柱中心,感受着那奇异的能量波动。

他最后看了一眼同福客栈的众人,目光在吕青橙身上停留了一瞬,眼神复杂。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脖子上那块锡纸包裹的巧克力,犹豫了一下,最终没有摘下,而是将它小心地塞进了花衬衫的口袋里,紧贴着心脏的位置。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感谢的话,但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最终只化作一个深深的、带着无尽感慨的鞠躬。

当他直起身时,脸上虽然还带着泪痕,眼中却多了一丝微弱却真实的、名为“希望”的光芒。

“原来……”他低声喃喃,声音轻得几乎被光柱的嗡鸣淹没,“当个好人……心里头……是这么……舒坦?”

那语气里充满了不可思议和一种新生的懵懂。

蓝色的光柱骤然收缩,亮度达到极致!

嗡——!

一声短暂的、高频的嗡鸣过后,光柱连同里面的身影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后院的地面上,只留下几缕淡淡的、正在消散的蓝色光尘。

【一路顺风!花衬衫!】

【记住你的保证书!】

【为了阿木!加油!】

【做个好人,真的很快乐!】

【期待你回来请客!李大嘴的点心管够!】

夕阳的余晖将天边染成一片温暖的橘红,懒懒地洒在同福客栈的后院,也温柔地拂过每一张脸庞。

刚才的喧嚣、泪水、欢笑与震撼,如同被那蓝色的光柱一同带走,只留下一种奇异的、混合着感慨、释然和淡淡温暖的平静。

“唉,”佟湘玉望着毒枭王消失的地方,长长舒了口气,陕西腔调带着一种看透世情的唏嘘,“这人呐,有时候走错路,就系心里头憋着一股劲儿,找不到地儿使咧。”

“能回头,系福分。”

白展堂习惯性地想接个茬,却被阿楚清脆的笑声打断。

“好啦好啦,家人们,宝宝们!”阿楚重新恢复了那活力满满的模样,对着空中的光幕巧笑倩兮。

“一场突如其来的‘巧克力大劫案’暨‘心灵救赎现场直播’到此圆满结束!感谢各位宝宝的在线吃瓜、热情互动和暖心鼓励!”

“花衬衫先生带着他的‘金条’和我们的‘爱的祝福’回家重新做人了!大家把‘好人一生平安’打在公屏上!”

瞬间,光幕被整齐划一的【好人一生平安!】刷屏。

“晏晏,”阿楚突然转向晏辰,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声音甜得能滴出蜜来,“你看这夕阳,这劫后余生的宁静……像不像咱俩第一次约会,在游乐园坐过山车,我吓得尖叫扑进你怀里,结果你比我还怂,脸白得跟纸一样,死死抓着扶手喊‘妈妈救命’?”

晏辰刚刚端起茶杯想润润嗓子,闻言差点一口茶喷出来。

他无奈地放下杯子,伸手宠溺地刮了一下阿楚挺翘的鼻尖:“楚楚,你这翻旧账的功力,真是与时俱进,防不胜防。”

“再说,那次明明是某个胆小鬼闭着眼尖叫,结果把口水蹭了我一脸,还非说是我吓出的冷汗。”

“哎呀!晏辰!”阿楚顿时羞红了脸,不依地跺了跺脚,像只炸毛的小猫,扑过去就要捂晏辰的嘴,“不许说!家人们都在呢!我不要面子的啊?”

【哈哈哈哈日常互爆黑历史!】

【晏哥:我不要面子的吗?】

【老板娘撒娇了!awsl!】

【这狗粮……不,这互动,我吃饱了!】

“咳咳!”白展堂清了清嗓子,试图把歪掉的画风拉回来。

“那啥……掌柜的,你看这折腾的,晚饭点都过了。”

“大嘴!赶紧的!整点硬菜!给大伙儿压压惊!今天这顿,必须丰盛!”

“得嘞!”李大嘴响亮地应了一声,精神抖擞地冲向厨房,“瞧好吧各位!今儿让你们尝尝我新琢磨的‘劫后余生佛跳墙’!保证鲜掉眉毛!”

“放着我来洗菜!”祝无双立刻跟上。

“芙妹!我来帮你剥蒜!”吕秀才也丢下他的烫金书,屁颠屁颠地追着郭芙蓉进了厨房。

莫小贝笑嘻嘻地拉着吕青柠和吕青橙:“走走走,青柠青橙,帮我试试新买的那个‘全息投影跳舞毯’,看能不能把龙哥的机械蜂鸟都炫晕!”

“哗擦!跳舞毯?带我一个!”白敬琪眼睛一亮,也跟了过去。

龙傲天撇撇嘴,收起他的金属球,搂住祝无双的腰:“跳乜嘢舞?无双,我教你打咏春啦!比跳舞有型多了!厚礼蟹!”

嘴上嫌弃,身体却很诚实地被无双拉着往大堂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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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捕头和燕小六对视一眼,邢捕头搓着手凑到佟湘玉身边:“掌柜的,你看这……晚饭……嘿嘿,是不是……”

燕小六赶紧掏出快板,准备来段数来宝助兴。

佟湘玉叉着腰,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行啦行啦!少不了你俩那一口!”

“小六,别敲啦!赶紧帮忙摆桌子去!”

后院很快又恢复了忙碌而温馨的日常景象,仿佛刚才那场离奇的“劫案”从未发生。

只有空中那悬浮的光幕,还在无声地流淌着弹幕:

【开饭了开饭了!馋大嘴的新菜!】

【想看小贝和琪少侠青橙妹妹跳舞!】

【龙哥教无双打咏春?画面太美!】

【又是和平而沙雕的一天呢!】

【同福客栈,永远的神!】

晏辰看着重新热闹起来的客栈,轻轻揽过还在假装生闷气的阿楚的肩膀。

阿楚顺势靠在他怀里,看着龙傲天笨拙地跟着莫小贝她们的节奏试图摇摆,看着白敬琪故意跳错步去撞吕青橙,看着吕秀才一边剥蒜一边对着郭芙蓉深情背诵英文诗,看着佟湘玉指挥若定,看着白展堂偷摸想顺块点心被掌柜的一巴掌拍开……

夕阳的暖光笼罩着这方小小的、充满烟火气和欢声笑语的天地,也温柔地洒在晏辰和阿楚相拥的身影上。

铁蛋和傻妞安静地站在他们身后不远处,铁蛋的大手悄悄握住了傻妞微凉的手,傻妞没有挣脱,只是微微侧头,靠在了铁蛋坚实的肩膀上。

“晏晏,”阿楚的声音轻轻的,带着满足的喟叹,“你说,咱们还能遇到多少这样奇奇怪怪、可可爱爱的‘麻烦’?”

晏辰低头,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唇角弯起温润的弧度:“管他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有你在,有他们在,”他目光扫过喧闹的众人,“再大的麻烦,也不过是……嗯,一块包着锡纸的巧克力。”

阿楚噗嗤一笑,眼中星光流转,映着天边的霞光与客栈的灯火。

风过庭院扫微尘,

客去楼空余笑痕。

莫道前路多奇诡,

心灯一盏照归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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